他伸出手,手指在碑面轻轻一划,血焰随之浮现。碑面似被触动,符纹一点点亮起,周围的气息瞬间凝固。
地底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
墨青云脸色大变:“沈砚,快退!那碑活了——!”
沈砚没有退,反而抬头迎上那一缕幽光。
“既然是‘抄经人’,那便由我——再抄一次天碑之道!”
话音未落,碑光大盛,狂风卷起尘沙,一股古老而庞大的意志,正从碑中苏醒……
天地骤暗。
当那股庞大意志从碑中冲出时,整个归骨原都在震动。灰白的尘土被卷入空中,碎裂的碑石发出哀鸣。沈砚面色苍白,却一动不动,任凭狂风将发丝吹乱。
那块刻有“无极宗”的残碑,此刻通体透亮,古老的符纹在光中重组,形成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之中,浮现出一位身披法袍的古修士形象,眉目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像两团燃烧的星火。
“凡人……”那声音低沉、破碎,仿佛从千年之外传来,“你以血触碑,为何唤我?”
沈砚深吸一口气,行礼道:“后世修士沈砚,求问上古之道。祭坛已毁,天碑经残,欲解浩劫之源,还望前辈指点。”
那虚影沉默片刻,发出一声叹息。
“上古已亡,天碑断于天穹。你等后人,竟仍寻此残道……”
沈砚抬眼:“前辈所言的‘残道’,难道是指天碑一脉?还是那场末劫?”
那虚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冷冷道:“天碑非道,乃锁。上古修士妄图以碑铭永镇天机,反令天道逆乱。浩劫……是碑自己引来的。”
“锁?”沈砚神色微变。
“不错。”虚影抬起手,一点赤光从指尖闪出,投射出残破的图景——无数修士立于天穹,刻碑以镇天命;碑纹连苍宇,贯穿星河。可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天地崩裂,灵气倒流,万道寂灭。
“天碑,是上古修士自造的枷锁。碑铭铭道,本为载法之器,然碑成之后,道亦被禁。天道不容凡手改命,故而反噬。”
沈砚听得心神震动。
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在赤魂祭坛中,血印会与天碑残章共鸣——那根本不是魔阵,而是天碑体系残余的“续印”。
“那赤魂印……”沈砚低声问,“是否也是碑的一部分?”
“是。”
虚影的声音愈发低沉,“赤魂印,乃天碑第九封,专司‘献魂’。碑镇天道,需以万魂祭。此印被误作魔印,实乃碑主所遗,掌它者——可窥封碑之秘。”
沈砚心头一震,血脉之中那枚赤魂印轻轻一跳,似在回应这句话。
“前辈,那我能否以此印,重启天碑经?”
虚影的轮廓微微抖动,仿佛笑了,又似叹息。
“后人啊,你若修碑之道,终将重蹈覆辙。碑可载道,亦可葬道。铭道以骨,祭命以魂,你可愿承此劫?”
沈砚的目光愈发坚定。
“若无人承劫,此世便永坠废土。既然我得此印,便由我来抄回天碑!”
虚影寂静数息,终于伸出手,一缕残魂光从碑心中飞出,化作一枚暗红色的碎片,缓缓飘向沈砚。
“此为‘无极碑心’,可镇赤魂之乱,亦可启碑之途。持此行至北域‘断碑渊’,碑主残魂或许尚存。”
沈砚伸手接过,碎片入掌,血印顿时安静下来。识海中的赤色符纹似被抚平,一道新的纹理缓缓浮现——一段从未见过的天碑铭文。
【碑之一笔,逆天开灵;碑之一封,镇道永劫。】
沈砚心头震荡不已。
那虚影的光芒逐渐暗淡,声音在风中回荡:“去吧,抄经人。若碑再起,天必崩。若碑不立,道不续。此乃碑劫,亦是你的命数。”
话音落下,碑影崩碎。灰尘飞扬,天地重归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