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钟楼的钟声不紧不慢,像在倒数着某个祸端的来临。
回到山下营地,他并未直接动身。夜色中,营火旁坐着曾经与他一同行走荒域的同伴——苏念笙与青璃。他们见他回来,俩人目光复杂。沈砚将昨夜所见、玉骨化灰的影像、老人的话,以及断辞台的线索一一道出。营火旁的气氛慢慢凝重。
苏念笙听后,面色难看:“灵迹会一旦盯上,岂是小打小闹。你要是被记名,就算你把整座碑都抄完,也可能被他们‘封印’。”
青璃沉声:“档案司,听说连旧日的家谱也会被录入,册页一开,便会有追查之人出现在你身侧,亲朋也会被波及。你得先查清自己的名在何时何地入册,再决定去或不去断辞台。”
沈砚望着熊熊燃烧的营火,指尖的经火与火焰交织成光,像一道路标。他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座封骨殿的殿堂,看见众多带着“沈”字的玉骨在灯影里闪烁。他知道,若不前行,这份债不会有人偿还;若前行,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加残酷的代价。
“我会先去临海,查那个‘经罪库’。若名录已被刻入档案,那我就改名换姓,先隐去痕迹,再去北域。”他声音冷静,仿佛是在算一桩交易。
青璃与苏念笙对视一眼,终还是点头。夜深了,远处松林传来几声野兽的低鸣,更远的天际,隐约有风帆的灯火。沈砚将竹简与那页拓片小心收好,火光在他眼底跳动。营火旁,一个模糊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背后是月光下的古路,通向未知的灰色远方。
风雨散去,天色微亮。山巅的云气翻滚,残月低垂。沈砚伫立在山崖前,指尖拂过胸口那片灼痛的印痕,那里已形成一枚细若蛇形的红线,蜿蜒延入皮肉深处,隐约脉动。
那是“观骨经”残页的烙印。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这不是灵纹……而是前世的血路。”
随即,他盘膝而坐,将残卷摊开。竹简上的文字在晨光中微微发光,每一个字都像被血浸透。
“以骨为经,抄者得视己命轮,窥前世之影。”
沈砚默诵经文,灵识缓缓探入竹简。刹那间,视界破碎。
——他看见一片灰烬之海。
灰烬中,一座巨大的石像半陷在沙尘里,额头刻着三行古篆:沈家抄经宗。
那石像的双眼裂开,一缕淡淡的血光从裂缝中涌出,直贯苍穹。
沈砚心神震荡,几乎被那股压迫感碾碎。
忽然,血光之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轮廓,素衣披散,双手执笔,在血池中抄写。
她的声音轻柔如叹:
“抄经者,以身续法,以血铭骨……沈砚,若你能看到此影,便知我是谁。”
“你是——”沈砚正欲开口,影像骤然扭曲,灵识被弹回现实。
他猛地睁眼,额上冷汗直流。那女子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但模糊成一段无法完整听清的残语。
他抚着心口,喃喃道:“她,难道是……前一任抄经人?”
正此时,山脚下传来几声断续的呼喊。沈砚收起竹简,起身俯瞰,只见几名身穿青袍的“灵迹会”探员正拖着探灯上山,口中低语:“信号来自这片废域,灵压反应极高!”
他心中一凛。
灵迹会——末法时代最强的考古执纪机构,专门追踪“违规修炼”与“异经残卷”。若被他们察觉到“血印抄经”的痕迹,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右手一挥,指尖凝出淡淡血气,融入掌纹,轻轻一掐,一层古老的隐息术浮现。他借残卷之力掩去气息,融入岩壁阴影中。
探员们登上山巅,领头者是一名戴着黑框灵镜的中年人,神色警惕:“奇怪……灵压波动刚才还在这儿。”
另一人蹲下检查石棺的碎痕,皱眉道:“这里曾开启过灵阵,阵心残留着血脉灵气——还是沈系血统。”
“沈系?”
为首者冷笑一声:“沈家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