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层。沈砚只觉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光点,纷纷交织成古老的符纹,每一笔都似有生命。
他伸出手,碑上的咒纹忽然亮起一寸微光,指尖触处,像是掀开了一层薄雾。那光线顺着他掌心蔓延,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光线,最终钻入他眉心。
“碑魂已听令……灵渊再启……”
那是一种低语,又像是古碑自身的喃喃。
刹那间,空间骤然塌陷。沈砚脚下的土地变得透明,深渊如镜。无数残影自碑底浮现:倒塌的神庙、燃烧的符阵、万灵跪伏的影像——每一道都真实得令人心悸。
他看见自己立在一座巨大的石桥上,桥下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暗红的灵息。天穹之上,数十座破碎的石碑悬浮,它们的碎面上不断闪烁符光,如同在记录某种无法言说的历史。
“这是……灵渊之城的记忆?”沈砚低声喃喃。
忽然,一道金色的影子从碑影间飞出,径直穿过他的胸口。那是一枚古印的碎片,表面铭刻着极其复杂的咒纹。瞬间,沈砚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猛然拉扯,一片无边的虚空中,一只巨眼缓缓睁开——那是“碑魂之眼”。
【考古者……】
那声音仿佛来自千年之前,带着砂砾摩擦的质感,震得他头皮发麻。
【你挖开了封印,便须承载它的记忆。】
碑面开始裂开,一道道裂纹中透出耀眼的白光,像无数灵魂正从石中挣脱。沈砚竭力睁眼,却只看见自己周围的现实正在被“碑界”吞没——仪器、营帐、队员的身影都在光雾中溶解。
光芒散尽时,天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沈砚孤身立于碑阵中央,身后是一圈如镜的空间壁。他的手心处,多出一道古老的印记,形似碑纹与瞳孔的结合体。
“碑魂印记……”他喃喃道。
就在此刻,碑阵中央的裂缝猛然张开,数道光影如灵魂般涌出,凝结成一具半透明的人形——她披着残碎的白袍,双眼空洞,却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威压。
“你……是谁?”沈砚问。
那人影微微抬首,声音如风掠过石林。
“吾名……无名。碑之魂,渊之影。”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随之震荡。沈砚只觉脚下的地层在坍陷,一座宏大的幻影城池缓缓升起,仿佛跨越时空,从古代的深渊投射而来。
她指向远方那座虚影的城门,语气冷漠而悲怆:
“那是灵渊的归路。凡触碑者,皆为代笔之人——汝,记下此界覆灭的真相。”
沈砚心头一震,尚未回神,碑阵再度闪烁。那光化为无数文字,嵌入他的灵识,像是一部被强行灌入脑海的史书。
他看见——
诸神殒灭的长夜、灵脉崩塌的裂谷、碑主以血封渊的景象。
痛苦几乎撕裂了他的灵魂。沈砚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血从他的眉间渗出,与碑纹融合成一道新的光纹。
光线渐暗,碑魂的影子渐渐模糊。临消散前,她的声音再次回荡:
“记住,考古者。碑非石,碑为魂。吾等的陨落,并非终结……”
沈砚抬头,那影像已化作漫天灵尘。
风声重新回到耳畔,世界重归沉寂——可他的胸口,那道“碑魂印记”仍在缓缓跳动,宛若心脏的第二次脉搏。
——灵渊,开始苏醒。
——碑魂,已选定继承者。
这一刻,沈砚知道:
他不再只是一个考古者。
他成了“灵渊的见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