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出。
那些光流凝成无数漂浮的碑片,每一片都铭刻着古老符号,宛如活的灵体。它们在空中盘旋、碰撞,发出若有若无的吟唱。
沈砚能感受到,那些碑片并非无序。它们围绕着某种核心运转——在那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碑心”,呈暗金色的棱体,表面浮现出灵息脉络,如同人类心脏的血管。每一次律动,都牵动整个空间的震颤。
一阵轻微的波动传来,一个模糊的人影自碑心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穿着古代祭祀长袍的男子,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双眼中蕴着深邃如渊的光。
“你终于来了。”
声音古老而悲凉,像从千年碑缝中渗出的回响。
沈砚强压住心底的震撼,问道:“你是谁?”
那人影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指向周围漂浮的碑片。
顿时,漫天碑文闪耀,数不清的影像从中浮现——
战火蔓延的古都、祭坛上燃烧的灵息之火、苍穹崩塌的神殿,以及无数身披符甲的灵渊族人倒下的场景。
沈砚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见的,不是传说,而是灵渊文明的终末实景。
“那是我们最后的时刻,”人影缓缓开口,语气如碑音般沉重,“灵渊的灵脉被切断,碑主以魂封印。万灵湮灭,只剩碑为载体,铭记亡国之息。”
沈砚呼吸急促,手中碑印的光芒与之共鸣。那人影的目光落在他掌心,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体内的碑印,是封魂的钥。你能听见碑魂的低语,说明封印已松动。考古者,你挖掘的不只是遗迹,而是‘被时间抛弃的神史’。”
“被时间抛弃的……神史?”沈砚喃喃重复。
那人影缓缓点头,抬手一挥。空间骤然一震,一段由符文构成的巨大阵纹从碑心散开,覆盖了整片灵界。沈砚立刻感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入脑海——古老的术式结构、灵能运行的原理、祭碑仪式的手势……
每一符、每一笔,仿佛都带着真实的力量。
他痛苦地抱头,几乎被那股信息洪流撕裂意识。
碑魂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低语:
“灵渊未灭,碑主将归。”
“记载者,将代吾笔书天启。”
沈砚几乎要昏厥。可就在此刻,那人影忽然伸手,一道光线击中他眉心。
“带走这段记忆。”
“当碑息再起,世界将需要一个见证者。”
轰——
碑界崩塌。无数碑片化作光流,汇入沈砚的身体。意识被猛烈一震,他的眼前再度陷入黑暗。
当他再次睁眼时,耳边传来风声与仪器的滴答声。
他回到了现实——昆仑裂谷。
苏笙正蹲在他身旁,神情焦急:“沈砚!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快两个小时!”
沈砚缓缓坐起,只觉浑身发冷。天色已暮,夕阳将裂谷染成深红。他的掌心仍有淡淡光纹在闪动。
“我看到了……灵渊的末日。”
他的声音低沉,像从梦中挣扎出的回忆。
苏笙一怔,正要问话,沈砚却抬手制止。他望向那口重新封闭的裂谷,神情复杂而敬畏。
碑魂的低语仍在他心底回荡:
“灵息回潮,碑印既生。”
“考古者,吾等在碑中等待复生。”
风起,卷起地表的尘沙。沈砚的身影被落日拉得极长,像是一道从现实延伸到神话的线。
他知道,真正的“考古”才刚刚开始。
而灵渊文明,并未死去。
它——正透过他,重新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