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漫无边际。
沈砚坠入命河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命魂被剥离又重塑。那不是肉体的坠落,而是一笔从碑页脱落,重新投入未书的虚空。
天地不再有上下、左右,只有流动的光。那是万千命纹化成的长河——每一道光流都在低吟,每一道轨迹都记载着被书与未书的命。
“这就是……碑外界?”
他的声音被风吸入光流,却又在心中回响。
命魂笔悬浮在身侧,笔锋垂下,一缕青银焰微微摇曳。它似在感应什么,忽而朝前方轻颤,化作一道笔光,划开命河。
沈砚顺势踏步。脚下的光流如墨被搅动,脚印所过之处,一道道符纹自动浮现,组成一条通往深处的“笔路”。
他走了很久。
时间在此地似乎失去了意义。
他偶尔看到无数幻影从河底升起——那是早已死去的碑主、陨灭的修者、被命抹除的灵魂。
他们不说话,只在流光中重复着自己被书定的瞬间。
有人在生,有人在死;有人笑,有人怒。
他们的存在,就像命被写成的注脚。
沈砚伸手,想触及其中一个虚影。
——指尖穿透。
虚影如水波散开,只留下一缕微凉的气息,化为青焰绕上他的指节。那缕青焰中,似有微弱的声音。
“书者……若无命,何以书命?”
沈砚心神微动。
他抬眼,命魂笔的笔锋忽然亮起,一条细线在命河上浮现——那是一道正在重组的命轨。
光线从虚无中延展,直指远方。
河流彼端,隐约有一座悬浮的碑影,半透明,如梦似幻。碑影上刻着模糊的三字:
——“灵书宫”。
就在他凝视的瞬间,一道影子从碑影中走出。
那是一个少女,白发若雪,双目如墨,周身缭绕着流动的字纹。
她的存在并非实体,而像由无数文字凝成的形体,每一笔一划都在轻轻颤动,仿佛她的呼吸就是书写的节奏。
沈砚下意识地握紧命魂笔。
她开口,声音如同页间风声:
“书者,你不属于命河。”
沈砚皱眉:“碑主让我来寻‘第一笔’。”
少女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光芒仿佛在审视整条命河:“你是被碑火引来的书者,却想追问未书之命?”
沈砚平静道:“命若可书,书者亦有笔心;若笔心灭,则命皆虚。若碑外真有‘第一笔’,那也是我心所书的终点。”
少女的眼神微动,嘴角露出极淡的笑:“许久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了。”
她缓缓伸手,命河随她动作而波动,光流如页般翻卷,露出无数命痕的断层。
那断层中,是被遗弃的命格、被篡改的碑录、还有那些从未诞生的“可能”。
“我名‘书灵’,是命河最初的守笔者。”
“你所寻的‘第一笔’,在命河尽头——命源之心。”
她抬眸,目光穿过沈砚的魂焰:“但书者,你的命心还未稳。”
沈砚微怔。
书灵伸手,一指点在他的胸口。
轰——
青焰暴起,沈砚胸口的命纹重新显现,却剧烈闪烁不定。黑色裂痕自纹路深处扩散,如墨蔓延。
那是伪我留下的余烬——未完全消散的“反命之痕”。
书灵低语:
“若不净此痕,你在命河中走不出第三步。”
沈砚沉默片刻,命魂笔轻抬:“若我以笔心化焰,自炼此痕,可行?”
书灵侧首,墨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意绪。
“可行——但需以真心为引。若心虚伪,命笔自焚。”
沈砚闭上双眼,青焰自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