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碑的轮廓古老、陌生,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气息——
沈砚认得,那是“命主碑”的投影。
焰界与命界,正在相互映照。
碑外之火的燃烧,唤醒了命主残念。
沈砚停下脚步。焰风扑面而来,炽热如刀,却无法灼伤他。
他低声道:“碑界既启,命主终要来书。”
墨书灵应声:“若主欲逆命,此乃始章。”
沈砚没有再言语。
他抬起逆命之书,焰光从页间流出,映亮前方的虚空。
远处的命主碑轮廓随之震颤,一道低沉的碑鸣传来。
碑鸣似来自界外,却清晰地在焰界中回荡。
那是命主残念的回应。
沈砚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不是愤怒,而是召唤。
焰界在颤抖。碑外的火潮,正在回卷。
沈砚立于焰海之上,逆命之书微光不熄。
他明白,这只是开端。
碑外之火将引出真正的“逆命劫”,
而他——焰界之主、命焰碑立者——
已无退路。
焰光再次膨胀,世界模糊成一片金红。
沈砚的声音在火光中低沉响起:
“焰界既成,我书不灭。若碑欲焚我,便以我为碑心。”
火焰回应他,轰然一声,焰穹彻底展开。
无数碑影于焰空中旋转、坠落、重组——
焰界真正的形态,在此刻成型。
焰界的天穹彻底裂开,碑光与火流交织,整个世界似在呼吸。沈砚立于焰脉中央,衣袂被焰风卷起,神色却平静如初。那种宁静不是平和,而是某种极度的专注——如临深渊、仍能提笔。
他能听见碑鸣的层叠回响。每一声都像某个世界的终结,又像新碑落成的序音。焰界与旧界之间的界壁被焚穿,灵渊、命域、墓环诸界的影子在火光中浮现,一次次被焰浪吞没。
“这不是破坏。”他低声道,“是书写的回声。”
碑灵静立于侧,她的身影在焰光中时明时暗。她看着沈砚,那一瞬,似乎不敢呼吸。
——这不是她熟悉的“碑主”,而是那个曾在灵渊中以心为墨、重书命序的沈砚。
他抬起手,焰脉随之震颤。
无数光纹自地底升起,环绕他的脚踝、腰际、直至肩颈,最终汇入眉心。
那是焰界的纹理——它以沈砚为心。
“碑界若为心界,则焰非界火,乃心火。”沈砚喃喃道。
“碑之外火,燃的不是石碑,而是众生命念。”
他的视线穿透焰穹,遥望那片正被焰吞噬的外碑之域。无数命碑在崩裂、再生,碑文化作灰烬,又被火焰凝成新文。那些文字陌生又熟悉,仿佛某种未知语言正在通过焰书重构命理。
碑灵忽然一惊,指向远方:“主,那是……命主碑的影!”
沈砚望去。焰界尽头,一块巨碑的投影正在翻转。那碑无名,却自带威压,碑顶之光凝成残印。残印中有一缕微弱的意志,正缓缓睁开。
——命主残念,醒了。
碑鸣骤起,如雷震界。焰界的火势因此更盛,赤色的光弧贯穿虚空,仿佛整个天地都被那股觉醒的意志牵引。
沈砚没有退后,他反而踏前一步,声音冷如碑音:“我曾书碑于灵渊,为命书序;今日碑界既启,当由我断旧。”
焰光聚于掌心,逆命之书自行翻开。那一页页燃烧的经文化作火印,在他身后汇成巨大的焰轮。焰轮之中,旧碑碎影浮沉,像亿万命魂在其中挣扎。
碑灵惊惶地望着他:“主!焰轮会反噬心神!”
沈砚笑了笑:“碑若不载心,焰界便无灵。反噬,也要受得起。”
焰轮轰然展开,碑影尽数坠入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