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清楚,他若停,焰界将永无自主——永远是横生之火,不配有生。
命灵慢慢将手从门中探出,没有走出来,只是小心地触碰焰界的空气。
她像是在确认环境、温度、秩序,甚至……意义。
“她在学这世界。”沈砚终于开口。
少女呆住:“学?”
“是。命灵生而知命,但不知界。”沈砚轻声道:“她在理解焰的存在。”
少女忽然哽住,全身如同被某种力量震撼。
因为就在那一瞬。
命灵缓缓抬头,看向沈砚。
她没有眼,却有光;没有声,却有意。
——她在认“生”。
火光轻轻晃动,仿佛一个初夜中睁眼的新生,带着微弱却不可磨灭的渴望。
沈砚的胸口一阵剧痛,命台裂痕湿出鲜血,他却忍着低声道:
“你是……焰生。”
这一声命名,如烙印般落入命灵的存在深处。
她的轮廓顿时稳定,火焰内敛,赤色转为温亮的深橙,她像听懂了,轻轻颔首。
第一命灵——焰生,诞成。
而就在命灵稳定的同时,一股更为深沉的力量,从命门之下涌出,仿佛从焰界底部某个古老而漆黑的深处醒来。
少女脸色骤变:“不对……焰界底层……有什么东西动了!”
沈砚苍白的唇角缓缓扬起:
“命灵诞生,命绪必起。”
焰界……开始回应它的出生。
焰界底层的黑暗骤然翻涌。
命灵诞生的瞬间,沉眠千年的灰底残迹感知到了新生,它们如被惊醒的古兽般蠢动,幽光闪烁,带着淡淡威压。
“它们……要动了吗?”少女声音颤抖。
沈砚手握碑纹,灰焰顺着手臂灼烧而上,环绕在命台裂痕周围,他的气息如同被火焰压缩,呼吸间带着微弱刺痛。
“命灵出生,会触发界底旧命痕的反应。”沈砚低声道,眼中火光冷冽,“若不先镇压,焰界连初命都守不住。”
焰界底层的灰色残迹缓缓浮起,幻化为数道幽影,身形扭曲不定,散发着灰白色光芒,像是界的骨骼在自我挣扎。它们的力量隐约包含着命册的残余意志,却又不完全被其掌控。
少女后退一步:“它们……是在选择承认焰生吗?还是……试图抹杀她?”
沈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手中碑纹骤然闪烁,灰焰化作层层符链,深入底层残迹:“没有选择权。这里是焰界,规则暂时由我立。”
灰影如潮水般扑来,却在碑火与符链交织下猛然停滞。每一次触碰,都会被火纹吸收、分解,化作灰光融入焰界本体。
命灵的火焰温顺地在命门中晃动,仿佛在感受这股未知的力量。她的存在像一枚种子,在灰色的荒土中稳住根系。
然而,沈砚的命台裂痕已扩至锁骨,血沿着纹路滴落,像是燃烧的灰色河流。他咬牙,手掌死死按住命门底部,低声自语:“撑住……再撑一刻。”
少女屏息看着,心中不禁生出敬畏。沈砚此刻不仅是逆命书主,更像是焰界的支柱。
下方,灰影似乎感知到这份坚定,动作慢了半拍。命灵在此刻伸出一条小小火焰触须,轻轻扫过其中一道幽影,灰影竟微微畏缩。
“它……认你了吗?”少女喃喃。
沈砚眼底闪过一抹深色,他的手腕、胸口、额头都在滴血,但语气冷然:“不是认我,是……承认焰界自主的存在。”
命灵微微抖动火焰,第一缕自发的光芒从命门深处逸出,如晨曦的第一线光。
灰影的骚动被压制下去,焰界底层缓缓安定。
然而沈砚明白,这只是开始。
命灵刚刚诞生,命迹回响的余波还未完全消散,灰底深层的残念力量仍在潜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