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猩红的光晕在晚风里摇晃,像极了吕氏今晨在坤宁宫佩戴的珊瑚耳坠。
“晋王殿下到——“
唱名声中,朱棡稳步踏入殿内。
金丝楠木的宴席早已摆开,朱标端坐主位,身侧的吕氏正执壶斟酒。
她今日着了身藕荷色织金褙子,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步摇,倒比平日更显素净。
“三弟来了。“朱标笑着抬手,“就等你了。“
朱棡目光扫过席间——朱棣正把玩着酒盏,眉宇间透着不耐;朱橚低头剥着蜜橘,指尖沾了汁水也不在意;更年幼的朱慡则眼巴巴望着案上炙肉。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吕氏对面的席位,腰间佩剑与案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哥这剑穗倒是别致。“吕氏忽然开口,声音像浸了蜜的梨花,“可是西域进贡的冰蚕丝?“
朱棡指尖一顿,这剑穗是常清韵生前所赠,吕氏不可能不知。
他抬眼望去,正对上她含笑的眸子——那眼底分明淬着毒,面上却温柔似水。
“太子妃好眼力。“他缓缓坐下,玄色蟒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酒过三巡,侍婢们捧上缠枝莲纹的瓷盏,吕氏亲自为众人分汤,素手执勺时,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
“这是妾身照着古方熬的雪蛤羹,最是润肺。“她走到朱棡身侧,广袖拂过他的臂膀,“三弟近日操劳,多饮些才好。“
朱棡闻到一缕幽香。不是宫中常见的龙涎,倒像太原深山里才有的夜合欢。
他侧身避开,却见吕氏的指尖在羹盏边缘轻轻一划——这是晋商交易时惯用的暗号,意为“内有乾坤“。
“多谢太子妃。“他接过瓷盏,余光瞥见朱标正与朱棣说话,全然未觉这边动静。
羹汤入喉的刹那,朱棡瞳孔微缩。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去年冬猎时,徐妙云在雪地里给他喝过的药茶,分毫不差。
“三哥脸色怎的变了?“朱棣突然探头,“可是羹太烫?“
席间众人都望过来。吕氏捏着帕子掩唇:“定是妾身手艺不精......“
“无妨。“朱棡放下瓷盏,指节在案底轻叩三下。殿外候着的柳如烟闻声而动,很快捧来冰镇酸梅汤。
朱标大笑:“还是老三讲究!“他举杯时袖口沾了酱汁,吕氏俯身为他擦拭,衣领却“不小心“扫过朱棡的手背。
那衣料薄如蝉翼,底下肌肤的热度清晰可感。
朱棡猛地站起:“臣弟敬大哥一杯。“
月过中天时,朱橚和朱慡已趴在案上酣睡,朱棣拎着酒壶凑到朱棡身边,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三哥。“他压低声音,“太原的魏武卒......“
“老四。“朱标突然咳嗽起来,吕氏连忙为他抚背。
她今日的妆容极淡,眼下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朱棡注意到她每次俯身,后颈都会绷出优美的弧线——那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朱标留下的痕迹。
“殿下少饮些罢。“吕氏夺过朱标的酒杯,转手却给朱棡斟满,“晋王海量,不如代劳?“
酒液倾泻时,她小指在杯沿一勾。朱棡看得分明,这是凤卫传递密信的暗手。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果然在杯底摸到一小片硬物。
“三弟好酒量!“朱标拍案大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吕氏慌忙去扶,腰间玉佩却“恰巧“甩到朱棡怀中。
那玉佩触手生温,背面刻着朵半开的海棠——与常清韵生前最爱的花样一模一样。
朱棡五指骤然收紧。玉佩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滴在青玉案上,像极了那年常清韵嘴角溢出的朱红。
宴散时已是子夜。朱棡故意落在最后,看着吕氏指挥宫人搀扶醉酒的朱标。
她转身时步摇轻晃,在廊下投出细碎的影。
“晋王殿下。“她突然回头,“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月光描摹着她的轮廓,那眉眼竟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