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温馨的气氛为之一凝。
徐达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花白的眉毛挑了一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他放下茶杯,声音不咸不淡:“哦?殿下倒是会挑时候,请进来吧。”
嘴上说着请,身子却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上,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按礼制,亲王驾临,他该出迎,但此刻,他只想摆一摆老泰山的架子。
谢夫人倒是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略带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低声道:“天德,注意些礼数。”
徐妙云则是一瞬间眼眸亮了起来,脸上控制不住地绽开惊喜的笑容,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往外跑,但看到父亲的神色,又勉强按捺住。
只是那双眼睛不住地往厅外瞟,小手紧张地捏着衣角,心跳也莫名快了几分。
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朱棡换下了一身亲王常服,只着一件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并未戴冠,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比起白日在宫中的亲王威仪,此刻更添几分清贵俊朗,只是眉宇间那抹尚未完全消散的疲惫依旧隐约可见。
他稳步走入花厅,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在徐妙云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微红的小脸,自己眼底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然后才转向徐达和谢氏,拱手行礼,姿态放得颇低:“小婿冒昧前来,打扰国公和夫人了。”
徐达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语气依旧有点硬邦邦:“殿下言重了,寒舍简陋,殿下不嫌弃就好。请坐。”他特意强调了“殿下”二字。
朱棡自然听得出这未来岳父语气里的那点别扭,也不在意,从身后随从手里接过几个精致的礼盒,语气诚恳:“听闻国公近日操劳,小婿备了些辽东来的老山参和云南得来的普洱茶,聊表心意,给国公和夫人补补身子。”
礼物不算特别贵重出格,却恰到好处地显出了用心。
谢夫人连忙笑着替丈夫接过,打圆场道:“殿下太客气了,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快请坐,云儿,去给殿下沏茶。”她悄悄给女儿递了个眼色。
徐妙云“哎”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雀跃,轻快地走到一旁,亲自端来茶具,动作略显生涩却异常认真地开始沏茶,偶尔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一下朱棡的侧脸。
朱棡落座,接过徐妙云捧来的茶,指尖无意间碰到她温热的小手,两人都微微一顿,徐妙云像受惊的小兔子般飞快缩回手。
脸颊更红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朱棡轻咳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去一丝不自在。
徐达将两人之间这点小互动尽收眼底,心里那点酸气又冒了点泡,重重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他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目光如炬地看着朱棡,决定单刀直入:“殿下今日过来,恐怕不只是来看看老夫这把老骨头喝不喝参茶的吧?”
朱棡放下茶盏,神色坦然,微笑道:“确实,白日宫中事务繁杂,未能与妙云多说几句,心中挂念,便想来瞧瞧她是否安好,也顺道来看看国公和夫人。”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看徐妙云是真,但选择这个晚饭时分过来,也确实存了缓和与徐达关系的心思。
他知道,这位未来岳父的态度,对他和妙云的未来至关重要。
听到朱棡直言不讳地表达对女儿的挂念,徐达脸色稍霁,但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哼,劳殿下挂心了。云儿在自个儿家里,自然好得很。”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审视,“倒是殿下你,近来风头很盛啊。”
朱棡心中微微一凛,知道正题要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国公何出此言?小婿近来多在太原处理封地琐事,或是听从父皇母后吩咐办事,何来风头之说?”
“琐事?”徐达嗤笑一声,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具压迫感,“你在太原搞出的那些动静,真当应天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有?和珅那个礼生,把太原打理得井井有条,商税你说加就加,虽然还没明发天下,但风声早已透出来了,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