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来了兴致,竟然亲自找来干枯树枝,生了一小堆火,颇有兴致地烤起鸟蛋来,还分给赤鸢和凤卫们品尝。那副轻松惬意的样子,与周围无形中弥漫的战争氛围格格不入。
“按照现在的脚程,到达蜀地边境,怕是还要十来天吧?”朱棡剥开一个烤熟的鸟蛋,一边烫得嘶嘶吸气,一边含糊地说道,“真是……漫长的旅途啊。”
他望着西方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眼神微微飘远。那里,是未知的战场,也是他必须经历的磨砺。此刻的悠闲,或许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吃完简单的“野餐”,朱棡又在溪边溜达了一会儿,甚至试着用削尖的树枝叉鱼,虽然一无所获,却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远处营地传来集合的号角声,他才意犹未尽地擦干脚,穿上靴袜。
“走吧,岳父大人的‘考校’时间怕是又要到了。”他脸上恢复了些许正经,但眉宇间的轻松之色仍未完全褪去。
一行人重新汇入正在集结的队伍。朱棡回头又望了一眼那条清澈的小溪和那片安静的草地,将这份短暂的闲适埋入心底。
前路漫长,战云密布。
但这片刻的偷闲,却如同苦涩行军路上的一颗野果,虽然微涩,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知道,这样的轻松时光,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集合的号角声犹在耳畔回荡,朱棡刚回到自己的马车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徐达的亲兵队长便又如影随形般地出现了,面无表情地传达了大将军的“邀请”。
朱棡认命地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将那本《平蛮策要》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着一面盾牌,再次硬着头皮走向中军那辆宽大的马车。
车窗依旧开着,徐达正就着车窗透入的光线,在一幅巨大的西南舆图上勾画着什么,眉头微锁,神情专注。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只是用笔杆敲了敲车窗边缘。
朱棡停下脚步,恭敬站立。
“三江口之战,前宋为何先胜后败,最终导致大理段氏坐大?”徐达的问题如同冰冷的箭矢,毫无预兆地疾射而来,直接省略了任何寒暄。
朱棡心脏猛地一跳,幸好方才休息前刚好重温过这个战例。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条理清晰地回答道:“回大将军,三江口之战,宋军初战告捷,凭借水军之利连破蛮兵寨垒。然其主帅骄矜,误判敌情,轻敌冒进,孤军深入瘴疠之地,后勤补给线拉长且屡遭蛮族小股部队袭扰。加之当时雨季来临,江水暴涨,道路泥泞,宋军不善山地丛林作战,非战斗减员极重。蛮兵则避其锋芒,利用地形不断骚扰,断其粮道,耗其锐气,最终宋师疲敝,粮尽援绝,被迫撤退,途中又遭埋伏,损失惨重。此战之后,宋廷无力再对西南用兵,方才使大理段氏得以休养生息,日渐坐大。”
他回答得流畅而详尽,不仅说了结果,更分析了过程原因。
徐达手中的笔顿了顿,终于从舆图上抬起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朱棡脸上,带着审视:“若你是当时宋军主帅,破敌寨后,当如何?”
这是一个假设性的指挥问题,难度更大。朱棡沉吟片刻,脑中飞速整合着《平蛮策要》中的记载和自己的思考:
“小婿以为,初战获胜后,不应急于深入不毛。当依托已占领之水寨险要,稳固防线,肃清周边残敌,建立可靠之后勤据点。同时,遣使招抚周边弱小部落,许以利益,分化瓦解蛮族联盟,甚至可‘以夷制夷’。待后方稳固,粮草充足,对地形、敌情了然于胸后,再选择旱季,分路并进,稳扎稳打,逐步推进,或以精兵奇袭其必救之所,迫其主力决战于我方选择之有利战场。”
他顿了顿,补充道:“总之,绝不可因一时之胜而骄,于敌境深处盲目浪战。西南之地,天时地利皆不在我,唯有‘稳’与‘谋’二字,方可制胜。”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徐达的目光依旧锐利,但那锐利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舆图上三江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