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叶子/天暗下来时,它就是小太阳”时,阿姨的手指轻轻抬了起来。那指尖有些粗糙,带着常年握扫帚、扫街面磨出的薄茧,指关节上还有点干裂的纹路,可落在“小太阳”三个字上时,却轻得像碰着刚出锅的糖糕,怕碰碎了那点甜。
忽然,她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像被风拂过的树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没弄脏字迹,反而让那“小太阳”三个字,显得更亮了些。
“对!对哟!就该这么说!”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按捺不住的激动,像在茫茫雾里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他以前啊,最是喜欢捡树叶玩!小时候放学,书包一扔就往巷口跑,不先回家,就蹲在那棵老槐树下捡叶子——红的、黄的、绿的,还有带斑点的,捡一大把攥在手里,跑回来时手心都攥出汁儿了,举着跟我说‘妈!你看这叶子像不像小太阳?’‘这片尖的像小船!能载着蚂蚁过河!’……那时候他笑得多欢啊,声音脆得像刚摘的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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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用袖口擦眼泪,可越擦越多,像是把这三天憋在心里的担心、着急、还有说不出口的慌,都借着这几句诗,一股脑儿哭了出来。“后来上了高中,学习忙了,早出晚归的,就不怎么去捡叶子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慢慢平复了些,却还是带着点哽咽,像被风吹得发颤的槐树叶,“可他书桌上,总放着一片压平的枫叶——是他高一那年秋天捡的,红得发亮,他说要留着当书签,夹在课本里……我怎么就忘了呢?忘了他最稀罕这些草木玩意儿了……”
阿哲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从桌上抽了张软乎乎的纸巾,轻轻递到阿姨手里。他看着阿姨对着诗行红眼眶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次数学考了不及格,躲在房间里哭,把漫画书藏在枕头底下,觉得自己连喜欢漫画的资格都没有。母亲也没说他,只是端着碗热牛奶坐在门口,翻着他没看完的漫画书,慢悠悠地说:“你看这奥特曼,不也总被怪兽打趴下吗?可他歇会儿,不又站起来了?咱下次也歇会儿,再考不就成了?”那时候只觉得母亲的话普通,现在想来,那哪是普通的话啊,是把暖乎乎的安慰,裹在他最爱的漫画里,悄悄递到了他心里。
阿姨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又擤了擤鼻子,情绪终于稳了些。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从儿子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边缘剪得不齐,纸面上还留着淡淡的铅笔印,显然是写过作业的纸,又被她小心翼翼展平了,叠得方方正正。接着,她又摸出一支旧钢笔:笔帽有点松动,扣不紧了,笔杆上的漆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金属色,却被擦得干干净净,连缝隙里都没半点灰——想必是她平时总揣在兜里,没事就擦一擦。
“同志,我……我能把这首诗抄下来不?”阿姨捏着纸条和钢笔,手指有点抖,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请求,像怕给人添麻烦,“我这脑子不好使,记不住这么些字,抄下来拿回去,一句一句念给我儿子听——说不定他听了,就肯开门,肯跟我说句话了。”
“当然能啊阿姨!您慢慢抄,别急。”一尘赶紧把桌上那支削得尖尖的铅笔递过去,又从墙角拉了把小凳,轻轻放在桌旁,“您坐这儿抄,光线亮。要是这支钢笔不好用,您就用我的铅笔,写着顺溜。”阿哲也转身倒了杯温水,杯壁上凝着点水珠,他把杯子放在阿姨手边,轻声说:“阿姨,您渴了就喝点水,慢慢写,不着急——我们等着您。”
阿姨坐在小凳上,把纸条平摊在桌上,又把诗集翻开,压在纸条旁边,怕书页合拢。她握着钢笔,笔尖在纸条上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每个字的笔画——毕竟许久没写这么多字了,手有点生。然后,她慢慢开始写:横画写得稳,竖画写得直,撇捺虽然有点歪,却一笔一画都透着认真,没有半点潦草。抄到“小太阳”三个字时,她特意放慢了速度,笔尖在纸上压得重了点,像是想把这三个字里的暖,都揉进纸里,带进儿子心里。
阳光慢慢从气窗移走了,地下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