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亮。”现在墙还没刷,却先有了满墙的诗,是孩子们用粉笔写的,歪歪扭扭的“月亮在井里洗澡”“环卫工阿姨的扫帚会唱歌”,倒比白墙更热闹,像幅永远画不完的涂鸦。
“找到了!”阿哲抱着串铜铃跑出来,铃铛在他怀里叮当作响,像揣了窝会唱歌的星子。他献宝似的递到一尘面前,“你看这纹路,比橱窗里的还细,张叔说这是他年轻时给剧团做的,后来剧团散了,就压箱底了。”
一尘伸手碰了碰铃身,冰凉的金属带着点温润,像被人摸了几十年的玉。那些缠枝纹盘绕着,一朵花接着一朵花,没有尽头,像他们走不完的路。“多少钱?”他问,指尖在花瓣的纹路里轻轻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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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说送咱了,”阿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只偷到鱼的猫,“他说‘正经搞文化的,咱得帮衬’。”他忽然把铃铛挂在一尘的帆布包上,“这样走路时就有伴奏了,像带着串会跑的诗。”
风正好路过,铜铃又响起来,这次混着两人的脚步声,“嗒、嗒、叮铃;嗒、嗒、叮铃”,像首不成调的小令,却比任何乐谱都动听。
路过老槐树时,阿哲忽然停下,指着树干上的刻痕。第一次刻的“诗色,加油”已经有点浅了,木头的纹路随着树的生长微微隆起,像道浅浅的伤疤,却透着生命力。阿哲摸出那把小刻刀,刀身是磨亮的钢,在月光下闪着点冷光,像藏着星子。“第七次了,”他说着,刀尖轻轻落在老痕旁边,“得给它留个印子,证明咱没认输。”
刻刀入木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老树在低吟,又像时光在叹气。一尘蹲在旁边看,月光顺着树的枝桠流下来,淌在阿哲的发梢,镀上层银白,那些细碎的发丝在光里像跳跃的火焰。他忽然发现,阿哲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木屑,是白天修书架时蹭的,指关节上还有道小口子,贴着片皱巴巴的创可贴——那是上次搬旧书桌时被钉子划的,现在还泛着红。
“慢点刻,”一尘伸手扶了扶他的胳膊,他的指尖触到阿哲袖子上的补丁,是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别又弄伤手。”
阿哲头也没抬,声音闷在树影里:“没事,这刀快。”他刻得很轻,每一下都顺着木头的纹理,像在抚摸树的心跳。刻出来的“第七次,继续”五个字,笔画里带着点抖,像写字时太用力,笔尖发颤似的,却透着股执拗。刻完他对着刻痕吹了吹气,木屑飘起来,在月光里打着旋,像群小蝴蝶。
“你看,”阿哲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掌心沾着的木屑像撒了把金粉,“等到来年春天,树该把这字吞进去了,变成它的一部分,就像咱的诗,慢慢长在日子里。”
一尘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替他擦了擦沾着木屑的手。布是洗得发白的棉布,带着点肥皂的淡香,是母亲临走前给他缝在包里的。阿哲的手在布上蹭了蹭,忽然抓住一尘的手腕,把他往地下室的方向拽:“快走,说不定那高中生又在等咱,他说今晚要读新写的诗,关于‘路灯和影子’的。”
两人的影子又开始在地上跑,这次靠得极近,几乎粘成了一块,像两滴水融在了一起。帆布包上的铜铃“叮铃”作响,和着脚步声,像在给月光伴奏。巷尾的桂花香越来越浓,是那种甜而不腻的香,混着晚风灌进鼻腔,让人想起孩子们写的诗:“桂花是月亮掉的碎糖,风一掀,就撒了满巷。”
地下室的灯果然亮着,暖黄的光从窗户挤出来,在地上铺成块方形的亮,像块刚蒸好的米糕,冒着热气。远远就听见里面有读诗的声,是那高中生的嗓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路灯把影子泡在光里,像泡在蜜里……”
阿哲拽着一尘跑起来,帆布包撞在身上“咚咚”响,铜铃的“叮铃”声也跟着急促起来,像在催着他们往光里去。一尘忽然觉得,那些被拒绝的失落,像被风卷走的梧桐叶,早不知落在了哪片草丛里。此刻心里揣着的,是铜铃的响、桂花的香、孩子的诗,还有身边这人发烫的手掌——比任何赞助都实在,像揣着团小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