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风像浸了蜜的绸缎,裹着满巷的桂香,把诗社门口悬着的红灯笼吹得轻轻晃。灯笼的流苏扫过暖黄的门灯,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谁在跳一支无声的舞。一尘站在门灯下迎人,浅蓝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串磨得发亮的旧佛珠——是奶奶生前常捻的,木珠上还留着掌心的温度,他总说带着它,心里就踏实。
巷口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是盲人学校的孩子们来了。李老师牵着孩子们的手,像牵着一串含苞的花骨朵,慢慢走过来。孩子们手里有的攥着盲文板,有的捏着自己做的纸月亮,脚步轻快却带着小心,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哒哒”响。一尘立刻笑着迎上去,声音里裹着晨间的暖意,像刚沏好的桂花茶:“李老师来啦,里面早备好热水了,温温的,刚好能暖手。”
话音刚落,喉咙里突然像钻进了团细痒的绒毛,“咳、咳咳”的声音没压住,像被风惊起的雀,从嗓子眼里扑棱棱飞出来。他赶紧别过脸,肩膀轻轻颤着,连耳尖都咳红了,像染上了天边的朝霞。那串旧佛珠在腕间晃悠,木珠碰撞的轻响,混着咳嗽声,倒像在替他掩饰不适。
阿哲正好搬着摞盲文诗集过来,牛皮纸封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听见动静,他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诗集差点滑下来,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像被雨水打皱的纸:“说了让你歇半天,怎么还在这儿硬撑?”他把诗集往旁边的石墩上一放,声音里带着点急:“昨晚熬到天亮,眼都没合几下,现在又来吹风,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造!”
“小感冒,没事。”一尘摆了摆手,指尖还残留着咳嗽时的麻痒。他转过身去接诗集,想往屋里送,脚步刚迈两步,咳嗽又缠了上来,像条甩不开的软藤。他只好用手背紧紧捂着嘴,指节都泛了白,连脖颈处的青筋都微微显了形。阳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眼底没褪尽的青黑,像被墨笔轻轻晕开的痕迹,藏在睫毛的阴影里,却怎么也遮不住。
“还说没事?”阿哲跟上来,伸手想扶他,“你听听这咳嗽声,都快把肺咳出来了。”他瞥见一尘手背上的红痕——是昨晚握笔太用力蹭的,此刻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诗社这么多人呢,少你一个迎客人,天塌不了。赶紧进去坐着,喝口热的,不然我喊张老师来押你。”
一尘却摇了摇头,把诗集往怀里拢了拢,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固执:“孩子们第一次来,我在这儿,他们能熟快点。”他记得策划案上写着“盲童对陌生环境敏感,需主理人在场引导”,这笔迹还是昨晚红笔加粗的,此刻在心里烫得厉害,“等安置好他们,我就去歇着,行不?”
阿哲看着他逞强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像被猫爪挠着。他太懂一尘的性子了——去年诗社办朗诵会,一尘发着烧,还硬撑着站在门口给每个人递热茶,说“不能让来的人觉得咱怠慢”;老周刚来时,他怕老人拘谨,愣是陪聊到深夜,自己冻得打喷嚏,却把外套给了老周。这人啊,总把别人的事放在前头,自己的不舒服从来只字不提,像株把根扎在别人心里的草,只顾着往别人的日子里添绿,忘了自己也会蔫。
风又起,桂花香更浓了,有瓣花落在一尘的发梢,像只停驻的金蝶。他深吸了口气,想压下喉咙里的痒,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这次轻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是摸到了诗社门口的桂花枝,在欢呼“好香呀”。一尘听见了,脸上又露出笑,那笑里带着点倦,却依旧温和,像被晨露打湿的花:“你看,孩子们多开心。”
阿哲没辙了,只好叹口气:“行,安置好孩子就进去,我盯着你。”他转身去搬剩下的诗集,脚步却放得很慢,眼睛一直瞟着一尘的方向,像只护崽的老鸟,生怕风吹草动伤着他。
一尘走进诗社时,暖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着格子布的长桌上。张老师正给老人们分月饼,看见他进来,挥了挥手:“小陈,过来尝尝这低糖的,特意给你留的。”话没说完,就听见他又咳了两声,老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怎么还咳嗽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没事,张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