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鼓点,像无数只疯狂捶打的拳头,撞击着耳膜。旋转的玻璃球灯将五颜六色的光斑切割、抛洒,打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打在舞池中扭动如蛇的男男女女身上。空气里混杂着劣质香水、汗液、啤酒和一股说不清的甜腻气味,粘稠得让人窒息。
“红玫瑰歌舞厅”——县城里最时兴、也最鱼龙混杂的销金窟。苏晚月坐在角落一张铺着劣质红绒布的卡座里,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强行塞进罐头里的沙丁鱼,浑身不自在。她身上这件为了赴宴特意翻出来的“压箱底”玫红色乔其纱衬衫,此刻在周围一片喇叭裤、大波浪卷发和夸张垫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土气又格格不入。
“嫂子!来来来,别干坐着啊!” 周文斌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他端着两杯冒着气泡的黄色液体挤过来,身上那件花衬衫领口敞开,头发用发胶抹得油亮。他把其中一杯塞到苏晚月面前,玻璃杯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尝尝这个,正宗的广式菠萝啤!咱们这小地方可稀罕着呢!”
苏晚月看着那杯泛着可疑黄色的液体,没动。重生的警觉让她对这杯来历不明的东西充满了戒心。前世那些模糊的、关于被灌醉后被陷害的记忆碎片,让她指尖冰凉。
“嫂子这是…不给兄弟面子?” 周文斌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深了一分,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身体也微微前倾,带来一股令人不适的侵略气息。“今天请嫂子来,一是赔罪,上次合作的事儿是手下人不会办事,冲撞了嫂子;二来嘛,也是真心想交嫂子这个朋友!嫂子那蝙蝠衫卖得风生水起,这眼光,这魄力,兄弟我是打心眼里佩服!”
他举起自己那杯,碰了碰苏晚月面前纹丝未动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嫂子,咱们这小地方,要想做大生意,光靠单打独斗可不行,得有人帮衬,有门路!” 他压低声音,凑得更近了些,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混杂着酒气扑面而来,“兄弟我路子广,认识省城百货公司的经理,只要嫂子一句话,你那晚风作坊的货,我包管让它进省城的大柜台!价格嘛,好商量!” 他抛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饵。
苏晚月胃里一阵翻搅,面上却强自镇定,甚至扯出一个极其疏离的微笑:“周老板太客气了。我那小作坊,小打小闹,上不得省城的台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菠萝啤又往远处推了推。
周文斌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鸷,但笑容依旧灿烂:“哎呀,嫂子就是太谦虚!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看…” 他扬手打了个响指。
一个穿着紧身红裙、烫着大波浪卷发、妆容浓艳的女郎扭着腰肢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小杯晶莹剔透的液体,杯口还嵌着一片柠檬。
“嫂子,尝尝这个,真正的洋玩意儿!苏联那边过来的…伏特加!” 周文斌拿起那杯酒,眼神带着蛊惑,“度数不高,但够劲儿!喝一杯,就当庆祝咱们未来合作愉快!” 他不由分说地将那杯伏特加塞进苏晚月手里,冰凉的杯壁激得她手指一缩。
就在苏晚月被这杯突然塞过来的烈酒弄得措手不及之际,周文斌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拂过桌面上那杯无人问津的菠萝啤。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但苏晚月重生后异常敏锐的神经却捕捉到了——一点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从他指缝间滑落,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那杯黄色的气泡里,瞬间消失无踪!
苏晚月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下药!真的是下药!前世那些模糊又恐怖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昏沉的头脑、不受控制的身体、醒来后不堪的污蔑和指指点点!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嫂子,菠萝啤不合口味,那就尝尝这个!” 周文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笑容满面地再次端起那杯“加料”的菠萝啤,眼神热切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直直递到苏晚月嘴边,杯沿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给兄弟个面子,先干了这杯!咱们再谈正事!”
那杯黄色的液体在她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