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空白信笺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然后盖上自己的私章。那不是批条,只是一封简短的介绍信。
“拿着这个,去找省军服厂的李厂长。他是我的老部下。” 陆行野将信笺推过来,声音沉稳,“告诉他,晚风厂能接这个活。技术、产能、质量,由你向他保证。至于调拨棉纱…” 他深邃的目光看向苏晚月,“那是你和他谈的条件。”
苏晚月紧紧攥住那张薄薄的信笺,纸张边缘硌着掌心,却传递出滚烫的力量。这不是一张批条,这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僵局的钥匙!陆行野没有直接给她棉纱,却给了她一个堂堂正正站在谈判桌上的筹码,一个让严克礼不得不正视晚风厂价值的筹码!
“我明白了!” 苏晚月霍然起身,眼中再无迷茫和彷徨,只剩下破釜沉舟的斗志,“我这就去省城!”
三天后,市纺织工业局物资调拨处。
严克礼的眉头依旧锁着,指尖烦躁地敲着桌上那份晚风厂的申请报告。这个苏晚月,真是难缠。他正想着如何措辞彻底回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苏晚月走了进来,脸上没有前几日的焦虑和恳求,反而带着一种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笃定的自信。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省军服厂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严主任,打扰了。” 苏晚月的声音清晰平稳,“这位是省军服厂生产科的孙科长。”
孙科长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主动伸出手:“严主任您好!这次多亏了您和苏厂长啊!我们厂那批紧急军需任务,帆布供应差点就掉链子了!晚风厂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质量过硬,交货及时!李厂长特意让我来,向您和调拨处表示感谢!还说下次去省里,一定要请您吃饭!”
严克礼愣住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省军服厂?紧急军需?晚风厂解决了他们的帆布供应?他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转动,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这…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军需任务顺利完成,他这个负责协调保障的调拨处主任,脸上自然有光!更重要的是,这个“点”没爆,他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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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孙科长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协调保障嘛…” 严克礼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堆起了罕见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他用力握住孙科长的手摇了摇,“李厂长太客气了!”
孙科长又热情地寒暄了几句,留下几份盖着省军服厂红章的感谢信和帆布质检报告,便告辞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晚月和严克礼。气氛微妙地改变了。
严克礼坐回宽大的办公椅,拿起那份晚风厂的申请报告,手指在“计划内棉纱调拨”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但眼神却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意味。
“苏厂长啊,” 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们晚风厂这次,确实是帮了大忙,也展现了能力和担当。这个…计划内指标嘛,确实紧张…” 他话锋一转,手指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空白批条,拿起他那支粗大的英雄牌钢笔。
笔尖悬在纸张上方,墨水滴凝聚欲坠。
“不过呢,特事特办也是有的。” 严克礼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苏晚月沉静的脸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你们厂现在订单多,缺口大…你看,先批五十吨…够不够解燃眉之急?” 他特意强调了“燃眉之急”四个字。
苏晚月的心跳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她知道,这五十吨,不仅仅是棉纱,更是严克礼递出的橄榄枝,是他认可晚风厂价值后,对“规矩”的一种微妙让步。这是博弈后的平衡,是权力与生存智慧碰撞出的狭小缝隙。
“谢谢严主任!” 苏晚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坚定,“五十吨,能解决我们厂目前的大问题!我们保证,一定用好这批计划内物资,按时按质完成生产任务,绝不给您和调拨处添麻烦!”
英雄牌钢笔的笔尖终于落下,在空白处划出流畅而有力的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