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纺织三厂去年进的这批江苏棉纱,单价高出市场价百分之二十八!还有这些印染助剂,价格也不对劲!还有残次品的处理,这价格低得根本不可能!”
她语速极快,像是怕慢一点自己就会失去勇气,或者被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冻住。“我核算过,光是这几项,一年下来的差额就是天文数字!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亏损!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周文斌他……”
她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直接点出了周文斌的名字。她紧张地看着陆行野,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陆行野深邃的眼眸骤然缩紧!他没有去看那几张纸,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晚月脸上,带着巨大的惊愕和审视。她怎么会知道纺织三厂的账目细节?她怎么会对周文斌有如此深的戒备和指控?这些具体到型号、单价的数据,绝非道听途说所能得到!
一瞬间,无数疑团涌上心头。她身上那些与年龄阅历不符的沉稳和敏锐,她对周文斌近乎本能的警惕和敌意,她此刻拿出的这些极具针对性的“证据”……
空气仿佛凝固了。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的、激烈的眼神交锋。苏晚月在他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但她倔强地仰着脸,没有退缩,手依旧固执地举着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纸。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陆行野动了。他没有追问数据的来源,也没有质疑她的动机,而是猛地伸出手,一把接过了那几张皱巴巴的纸。他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目光迅速扫过纸上那些潦草却关键的数字,他脸上的线条一寸寸绷紧,眸底深处仿佛有冰层炸裂,迸射出骇人的寒光。这些数据,与他今晚在财务科感受到的那种“不对劲”完美契合!像一把钥匙,猛地捅破了那层看似坚固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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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低吼,带着硝烟般的血腥气。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态。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晚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恍然,有滔天的怒意,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处逢生般的悸动。
“你……” 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苏晚月抢先一步,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却异常清晰和坚定:“仓库!重点查三号仓库的临时出入库记录和废旧物资处理单!还有,财务科靠西墙第二个铁皮柜,底层那摞用牛皮纸包着的,不是往年的账本,是空的!真的账本肯定被转移了!”
这些话如同子弹般射出,连她自己都惊讶于此刻的冷静和条理。这些细节,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前世的记忆里,是周文斌后来酒醉后炫耀时吐露的!此刻,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有力的武器!
陆行野瞳孔巨震!如果说刚才的数据是钥匙,那么苏晚月此刻提供的,就是藏雷的精确坐标!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身,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朝着巷口卡车停驻的方向,发出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低喝:
“老陈!通知审计组,目标变更!立刻封锁三号仓库!控制财务科所有人员,尤其是保管钥匙的副科长李民生!快!”
黑暗中,卡车驾驶室里传来一声干脆的回应:“是!”
引擎再次轰鸣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陆行野最后深深看了苏晚月一眼。那目光不再是审视和探究,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难以言喻力量的托付和决绝。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短暂的一瞥之中。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卡车,拉开车门,利落地跃上副驾。
“砰!” 车门关上。
军绿色的老解放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轮胎摩擦地面,猛地调转车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纺织三厂,朝着那个即将被撕开伪装的巨大黑洞,疾驰而去!尾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