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夏末。香港回归的烟花碎屑尚未在维港海面完全沉淀,一股来自国际金融市场的腥风,已悄然刮过南中国海,扑向初生的“晚风集团”。
深夜,深圳罗湖,“晚风集团”总部大楼顶层办公室。
苏晚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盯着办公桌上摊开的最新财报和生产线扩张计划。窗外是特区不夜的灯火,霓虹勾勒出脚手架与吊塔的剪影,这座城市的脉搏与她的野心同步狂跳。收购杭州老字号丝绸厂后,“晚风”在国内高端面料市场站稳了脚跟;APEC会议上的“唐装”设计一炮而红,订单如雪片般从海外飞来;集团刚刚完成股份制改造,正摩拳擦掌,准备借港股上市的东风,将“中国设计”的旗帜插向更广阔的世界。
一切都沿着她精心规划的蓝图稳步推进。然而,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像冰冷的蛇,缠绕在她心头。太顺利了。顺利得让她这个重生者,都感到一丝诡异。周文斌自从在土地拍卖和国资改制上接连受挫后,似乎沉寂了许多。但苏晚月知道,那条毒蛇绝不会冬眠,他一定在阴影中磨砺着新的毒牙。
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寂静。铃声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苏晚月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这部电话,知道号码的人屈指可数。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喂?”
“苏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严肃的声音,是她在央行金融稳定局的一位隐秘联系人,代号“老金”。“刚刚监测到异常资金流动。有数个注册在维京群岛、开曼的离岸账户,正在通过复杂交叉盘口,大规模、持续性借入‘晚风实业’的股票。”
苏晚月的指尖瞬间冰凉。“借入股票?做空?”
“规模惊人,而且手段非常专业,分散在数十个看似无关的券商席位,如果不是我们加强了跨境资金监控,几乎无法察觉。” 老金的声音带着凝重,“初步判断,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国际级别的做空狙击。领头的是‘阿尔法猎犬基金’(Alpha Hound Fund)。”
“阿尔法猎犬……” 苏晚月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沉了下去。她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被触动——这是一家在国际上恶名昭彰的对冲基金,以凶悍、精准的做空手段闻名,尤其擅长狙击新兴市场的明星企业,素有“企业绞肉机”之称。他们怎么会盯上尚未在港股正式上市的“晚风”?
“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晚风’股票可以借?” 苏晚月强迫自己冷静,思路飞速运转。“晚风”股权相对集中,流通盘并不大。
“问题就在这里。” 老金语气严峻,“我们怀疑,有内部股东,或者与你们关系极其密切的长期投资者,在暗中向他们出借股票,或者提供了担保。否则,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如此巨大的空头头寸。苏总,你要小心,来者不善。一旦他们开始集中抛售,配合负面舆论,股价会瞬间崩塌,连带你们的上市计划、银行信贷、甚至整个供应链信心都会……”
后面的话,苏晚月已经听不清了。冷汗,沿着她的脊椎滑落。内部股东?长期投资者?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周文斌!
虽然明面上周文斌与“晚风”毫无瓜葛,但他深耕南方多年,与港资、外资盘根错节,完全有可能通过隐秘的白手套,持有“晚风”的股份,或者影响某些摇摆不定的早期投资者!这是他惯用的伎俩,隐藏在幕后,借刀杀人!
“我知道了,谢谢。” 苏晚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挂了电话。
办公室内死寂一片,只有空调冷气嘶嘶作响。窗外,特区璀璨的灯火此刻看来,却像无数窥伺的眼睛。她重生以来,凭借先知,在实体经济的战场上一次次击退周文斌的明枪暗箭。但这一次,战场转移到了她并不完全熟悉的国际金融领域。这里的规则更冷酷,杠杆更巨大,杀戮于无形。周文斌,终于亮出了他精心准备的、超越这个时代内地商人认知的金融獠牙!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