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回,让我当牛做马都没二话,求求你了连长。”
连长上来“老圈”脾气,没有半点缓和余地:“你求我我求谁?我放过你,谁放过我?你马上要转志愿兵了,我还马上要当副营长了呢!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难道我还有第二次机会吗?你先写检查,重点从思想意识方面深挖。”
在部队,谁思想意识有问题,就属于道德品质败坏。我当然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仍试图说服他让我过关。但是,他仍不依不饶。我拿出《砖缘》那篇稿子,最后摊牌:“我要不是为你提升副营长写这篇稿子,也不会发生这起事故。再说……”他看都不看一眼,说:“你出去,我打个电话。”我一动没动。
他抓起电话当着我的面,竟要通了守备区司令员。我把稿子装进口袋,愤然出去。连长越级告状,只想让我一个战士承担事故责任,自己开脱干净。我想起他第一次对我们新兵讲话:“在我们部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年龄大的是哥哥,年龄小的是弟弟……”我心里热乎乎。现在,他既冷若冰霜又冷酷无情。
守备区司令是位身经百战的老革命、爱兵模范,他严厉地批评了“老圈”:“你一个连长竟然找司令员告一个战士的状,一定是你本身出了问题!”
司令员放下电话,马上给高炮营打电话询问情况,让他们调查处理。
“老圈”的一系列举动,让我想起要塞区法院审判的那桩盗枪案。
战士孙长治和连长闹矛盾,想给连长制造麻烦,偷走连长到手枪藏进坑道。
经过指导员耐心工作,孙长治认识了错误的严重性,答应夜里把手枪取出来放到连部窗台上,争取从轻处理。连长知道情况后瞒着指导员,事先进坑道里面埋伏,孙长治进来取枪时将他撂倒,用行李绳捆了,出去打了三颗信号弹,声称阻止了一起重大政治事故。孙长治被判刑四年病死在狱中,连长提升为参谋长。
有的部队基层干部为了一己之私,视战士个人前途命运而不顾。王巴蛸给连
长家送了棵空心白菜,他就说“思想意识有问题”。我正在构思的中篇小说《责任》,连长也是王振礼的原型之一。我走出砖厂,摸黑顺着熟悉的小道上山。
我爬山就像那个耍马戏的山东人爬杆,摇摇晃晃地爬到杆子尖上。我站在山顶上,也像站在杆子顶端。我坐在最高处那块大石头上,下面是万丈深渊。
我掏出写有无数个“盖房子”的通讯《砖缘》,真想撕碎抛向夜空。又一想,稿子每个字都浸透了我的心血,也浸透了全连弟兄的汗水,当然包括连长。
我坐到半夜十二点钟,才摸黑下山。我一进砖厂,一道手电筒光柱照过来。
全副武装的袁顺利说:“连长让我们找你,怕你出事。”我说:“我现在就去见他。”袁顺利小声“报告”,先进连长屋里:“董太锋回来了,没事。”
连长问:“他在哪儿?”袁顺利说:“在门外。”连长说:“你让他进来吧。”
我听见“哗啦”一声,连长迅速地把什么东西掖到腰里。
我报告进来,说:“连长,我私自外出,罪加一等。”他顿时眉开眼笑,说:“小董,看你说哪儿去了。一班长,你通知骨干们回去睡觉,明天早上七点起床。”伍干事一直在等我,见我回来也放心了。因为我影响了全连弟兄吃饭、休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和我一样,起早贪黑劳累一整天,夜里也不得安宁。
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老圈”态度更加和蔼,拿出两个苹果给我,和晚上的怒不可遏判若两人。他检讨自己脾气不好修养不高,犯了遇事不冷静的老毛病,让我别往心里去。四川是“变脸”故乡,他也不愧是“变脸”高人。
他让我写检查给他个面子,在明天的军人大会上宣读。
他说:“高三连和高一连的一个排在一起烧砖,营里指定由我管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连检查都不写,高一连官兵会以为我偏袒本连队战士。”
我说:“写检查可以,但是要实事求是。如果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