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他“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他都愉快地答应。结婚报告批下来,他到商店要来五只大纸壳箱,装满了干鲜海产品。他故意将纸壳箱摆放在走廊里显眼位置,绊手绊脚地供人们关注褒奖。他算好了船班,今天来船明天走船,踏上回乡完婚的甜蜜旅程。
走廊上几只饱满的大纸壳箱子不翼而飞,只剩下残留的水渍发出淡淡的腥味儿。人们以为李高手迫不及待,乘方便船提前下岛。原来他收到一封加急电报之后,马上将海产品放进冷冻库。他挂在宿舍墙上的大镜框也见了,关门上锁。晚上熄灯后,李高手带了午餐肉罐头和一瓶“广鹿茅台”,敲开我的宿舍门。
李高手告诉我,“芳龄”移情别恋,和厂长在办公室里面行不齿之事,被人发现。半斤酒喝下去,老李的满脸葡萄疙瘩通电般亮了,很快摆脱了痛苦。
他一口气背诵了一遍《唐诗三百首》,满腔豪气地说:“就算我老、老李打、打一百年光、光棍,还剩下二百年唐、唐诗,算、算得了什么?”
我不同于仇科长,更不同于李高手。仇科长由于医疗事故创造了成功条件,李高手只要不搞错物种和性别,任谁都行。我的成功机会只在一日三餐。假如一日三餐能吃成一桩婚姻……荒唐!我马上赖上“交通不便”,总结三句话:特殊环境,特殊人,特殊的故事。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什么结局,我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权当没有方华这个人,权当没有这码事,权当食堂里只有我一个人。
毫无用处。我一定是伤害了小小王美兰,错失了蓝小兰,耽误了曹小花,辜负了徐梦莹和洪幽兰,导致“大红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座小岛上度过终生,正在接受严厉的惩罚。假如有个地方能吃糠咽菜,我肯定不来食堂。
那天我匆匆吃完饭去洗碗,发现方华站在身后。饭碗也和我作对,一下没拿住掉在水池子里,“哗啦”一声碎成两半。声音很响,把就餐的人们吓了一跳。
我感觉站在我身后的方华,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的无声轻叹像带来一场大流感,我险些病倒。我终日揣摩那声轻叹的含意,惴惴不安不得轻松。
我甚至认为这件事没有半点可能性,埋怨高业新给我找了麻烦,盼望方华快点调回大陆。我日见憔悴,时不时胃痛,只差没像妈妈那样躺在床上呕吐。
我英雄气短,锐气软化成泥,“愈挫愈坚非我莫属”的座右铭,快变成了“墓志铭”。我眼窝发青像戴了副墨镜、被谁捣了几拳,有人喊我我也听不见。
那天上午,仇主任让我通知全守备区政工干部下星期四开会,我把星期四听成星期日,稀里糊涂地通知下去。部队占用星期天开会,干部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星期日上午八点前,各营、连的政工干部们,准时来到守备区。
当大家得知上演一出“空城计”时,气上加气,有的给仇主任打电话告状。星期一上班,仇主任在政治部会议上点名批评我,并让我在星期四政工会议上作检查,陪礼道歉。我想恢复以前的潇洒,风帆刚要升起来,就滑落下去。
每日三餐,我诚惶诚恐拘谨苟且,如同恶魔缠身。去什么“小白鸽”吧!一气之下,我挤到别的饭桌上吃饭。秦助理撺掇:“老李,董干事让出位置,你赶紧抢占阵地,靠你老李打天下了。”旁边的人都鼓励,让他去陪方华吃饭。
每天每顿饭,李高手的眼睛都没离开方华那张饭桌。他见“棍友”一直没有作为,总想跃跃欲试。他又看见女军医的目光不时落在“棍友”身上,心里刀割般地难受。就算岛上所有男士阵亡只剩他一个人,方华宁肯到老铁山马祖庙里当尼姑。他没有条件争风吃醋,只怕无法承受唯一光棍的那份孤独。秦助理火上加油,考他男女之间的基本常识。李高手脸红脖子粗,差点将碗里米饭扣在老秦脑袋上。德高望重的助理员老谢头劝他:“你别把老姚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是为你加油鼓劲,有本事坐到女军医对面,才是真正的军用(营)男子汉。”
李高手被激出英雄胆:“去就去,不信她敢撵我。”
大家说:“她敢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