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将城市笼罩在一片璀璨的灯海之中。
那家苏晚推荐的新餐厅，位于一栋高层的玻璃幕墙之后，视野极佳，内部装修是温暖的工业风，氛围轻松而富有情调。
与“星空阁”自助餐的喧闹不同，这里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每张桌子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谢辞和苏晚被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流淌的车河与远处如钻石般闪烁的摩天楼群。谢辞依旧穿着白天的西装，只是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少了几分工作中的绝对严谨，但那份天生的冷峻气场，依然与周围略显慵懒的环境有些微妙的格格不入。
他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没有立刻浏览，而是先递给了苏晚。
“看看。”他的语气平淡，但少了以往那种“由你决定，我负责执行”的程序感，多了一丝将选择权真正交予她的意味。
苏晚有些意外，接过菜单，心里甜丝丝的。她仔细地看着，偶尔会指着某道菜小声询问他的意见：“这个看起来好像不错，你想试试吗？”
谢辞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对于她的询问，他不再只是简单地回答“可以”或“数据支持”，而是会稍作停顿，似乎在调用味觉数据库进行模拟分析，然后给出更具体的反馈：“香料比例可能偏高，你的耐受度评估为中等。但如果你喜欢，可以尝试。”
这种带有风险评估和个人化建议的回应，让苏晚感觉他真正参与到了“选择”这个过程里，而不是一个单纯的陪伴者或决策终端。
点完餐，等待的间隙，苏晚托着腮，看着窗外梦幻的夜景，又看看对面在柔和灯光下眉眼似乎也柔和了几分的谢辞，只觉得此刻静谧而美好。
“今天开会，后来还顺利吗？”她轻声问，想起他今天在沟通上的“优化”表现。
“嗯。”谢辞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动作优雅，“后续议题推进效率提升百分之十五点三。王董未再提出明确反对。”
他用数据肯定了“沟通优化”的成果，但苏晚能感觉到，他提及此事时，语气中并没有炫耀或自得，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对他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成功的问题解决案例，验证了赵启明提供的“行为模式建议”的有效性。
“那就好。”苏晚弯起眼睛，“感觉你现在说话……嗯，更容易让人接受了。”
谢辞看着她明亮的笑容，暗红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深邃。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开口，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分析式坦诚：“赵启明提供的模型指出，适当的语言修饰和情绪共鸣，可以降低沟通阻力，提升合作意愿。这在处理复杂人际关系时，是有效率的手段。”
苏晚听着他这番依旧充满逻辑的解释，忍不住想笑。他学会了方法，但底层逻辑似乎还是没变。不过，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大的进步了。
“嗯，是有效的手段。”她肯定地点点头，随即调皮地眨了眨眼，“那……对我呢？也需要用‘手段’吗？”
这个问题似乎超出了谢辞预先加载的应对模块。
他看着她带着戏谑和期待的眼神，明显停顿了一下，像是一台运行流畅的超级计算机突然遇到了一个无法立即解析的异常参数。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仿佛在重新扫描和评估。
餐厅柔和的灯光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光芒，那里面没有董事们的算计和试探，只有全然的信任、爱恋和一点点促狭的暖意。
“……不一样。”他终于回答，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少了几分分析时的冷静，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本能的迟疑，“对你，不需要‘手段’。”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表达，最终选择了一个在他认知里最接近的描述，尽管听起来依旧有些奇怪：
“数据模型，不适用于你。你的反馈……是唯一校准标准。”
苏晚的心，因为他这句笨拙却无比真诚的话，猛地悸动了一下。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