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石子坡时,郑秀正用艾草汁擦拭爷爷留下的铜铃。铃身刻着八卦纹,是早年镇宅用的,此刻被她指尖的浩然之气一触,竟发出细若游丝的嗡鸣,像在呼应着什么。
西间传来郑胜善的鼾声,他守了郑玥一天,累得趴在炕沿就睡死了。郑玥睡得安稳,呼吸间带着艾草的清苦——那是郑秀用正气熏过的被褥,能暂时挡住残留在她体内的阴邪。
郑秀把铜铃系在腕间,又往袖袋里塞了半块正气墨。院门外那个被吓破胆的技术员早已被扔出村,但他留下的那股阴邪气,像条蛇,顺着土路往西北方向爬,直指污子岸。
哥,我去去就回她在郑胜善耳边低语,指尖凝起一丝正气,轻轻点在他眉心。这是爷爷教的安魂诀,能让人睡得沉,不受邪祟惊扰。
刚走出院门,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郑秀隐在老槐树后,看见两个黑影从吴经理的轿车里钻出来,正往村里张望。是永远昌公司派来的新爪牙,穿着黑西装,手里拎着个铁盒,盒缝里渗着黑汁,腥气直呛人。
那丫头邪门得很,吴总说用这个引子,保准能把她引出来。瘦高个的黑影舔了舔嘴唇,铁盒往地上一磕,竟滚出几颗沾着血的牙齿,这是从污子岸井里捞的,带了浊龙的气,专勾懂修行的人。
另一个矮胖黑影嗤笑,勾出来又咋样?总不能真让咱跟个疯娘们拼命。
话没说完,铜铃的嗡鸣突然变调,尖锐得像针。郑秀抬眼,只见那几颗牙齿在地上打了个转,竟自己立起来,齿尖朝着她藏身的方向,泛着幽幽的绿光。
来了瘦高个掏出个罗盘,指针疯转,这气比吴总说的还冲,怕是有点道行。
郑秀没动,只是将袖袋里的墨块捏得更紧。她看得分明,那铁盒里的黑汁正顺着土路往污子岸流,在地上画出条蜿蜒的线,像在引她去某个地方。
走跟上去看看。矮胖黑影拎起铁盒,两人顺着黑汁画出的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北走。
郑秀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铜铃的嗡鸣越来越急,提醒她前方的阴邪之气正浓得化不开。月光下,污子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口封了多年的老井像只睁着的眼,井口飘着层灰雾,雾里裹着些细碎的白影,细看竟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就在这等着。瘦高个把铁盒放在井边,揭开盖子,黑汁顿时涌出来,在地上凝成个古怪的符号,吴总说了等她碰了这符号,井里的东西就会缠上她,到时候咱捡现成的。
两人躲到一块巨石后,眼睛直勾勾盯着井口。郑秀隐在树影里,指尖的浩然之气顺着树根往下探——地脉在这处突然拐了个弯,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偏了,而那股阴邪之气,正顺着断裂的地脉往上冒,源头就在井底。
铜铃突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郑秀低头去捡,余光瞥见那符号突然亮起红光,井底的灰雾翻涌得更凶,竟真的伸出只苍白的手,指甲长如利爪,往她脚边抓来!
来了!巨石后传来低笑。
郑秀却没躲。她捡起铜铃,反手往符号上一扣,腕间的浩然之气顺着铃绳灌进去,铜铃发出震耳的轰鸣。那只苍白的手刚碰到铃身,就滋啦冒起黑烟,缩回井里。
你敢破阵了,瘦高个从巨石后跳出来,手里多了把缠着黑布的匕首,吴总说了留你不得!
郑秀侧身避开匕首,指尖的墨块往他脸上一按。那技术员惨叫一声,脸上顿时烧出个正字印,手里的匕首哐当落地,竟是用人骨磨的,此刻正冒着灰气。
矮胖黑影想从背后偷袭,却被郑秀一脚踹在井边。他撞在井砖上,砖缝里突然涌出黑汁,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转眼就裹住了他的腰——那黑汁里竟藏着无数细小的虫,正往他皮肉里钻。
救……救命……他哭喊着去抓铁盒,却被郑秀一脚踩住手腕。
井里的浊龙,是你们放出来的,郑秀的声音冷得像冰,铜铃抵在他眉心,永昌公司到底想干什么?
矮胖黑影疼得涕泪横流,话都说不囫囵是……是要挖地脉……吴总说……这井通着地下的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