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在潭边调息了整整一日一夜。
新生潭水的气息已归于平和,岸边竹林的嫩芽又抽长了几分,连空气里的腥锈气都被草木清气取代。然而,她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消散。
掌心那枚祖传玉坠恢复了温润,但若凝神感应,便能察觉其内部多了一丝极淡的、与先前净化掉的污秽同源的阴冷气息,如同墨迹渗入了美玉的肌理。它正在缓慢地转化这丝污秽,但这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昨日净化时,在地脉深处惊鸿一瞥所“见那金属容器裂开的瞬间,其根部竟蔓延出无数细若发丝的黑色脉络,如同剧毒植物的根系,更深地扎向地底未知之处。她斩断了主根,但这些细密的“根须”却残留了下来,依旧在缓慢地释放着微弱的污染。
除恶未能务尽。
郑秀站起身目光投向山下。锁龙潭的悲剧,根源不在山中。她必须去找到那个“因”。
两日后郑秀循着依稀的感应,来到了山外一座依河而建的小镇。
镇子比郑家村繁华许多,青石板路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但郑秀一踏入镇口,眉头便蹙得更紧。这里的空气混杂着煤烟、河水的腥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制剂味道。脚下传来的地脉感应,虽不如锁龙潭那般痛苦绝望,却也显得浑浊、疲沓,像是被什么东西持续地抽取着生命力。
她走到镇外的河边。河水颜色暗沉,流速缓慢,岸边堆积着颜色可疑的泡沫。几个老人坐在河堤上钓鱼,鱼篓里却空空如也。
“老人家这河,郑秀轻声询问。
一个戴着旧草帽的老人抬起头,叹了口气,以前这河清得很鱼也多。自从上游建了那家‘永光化工厂’,水就一年不如一年喽。钓不上来啰,连洗衣服都不敢用这水了。”
永光化工厂。
郑秀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与她在地脉中捕捉到的那一丝残留的污秽气息隐隐呼应。
她谢过老人,沿着河道向上游走去。越靠近镇子边缘,那股化学制剂的气味越发浓重。终于在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区域外,她看到了巨大的烟囱和高耸的反应塔,墙上赫然写着“永光化工”四个大字。
工厂的排水口一股浑浊的、带着异味的废水,正昼夜不停地注入河中。
根源就在这里。
但郑秀没有贸然行动。她不同于在锁龙潭时,那里人迹罕至,她可以放手施为。而这里,是人群聚居之地,牵扯着无数人的生计与复杂的利益网络。强行摧毁这里,或许能暂时阻断污染,但引发的动荡,可能比污染本身更甚。
她需要更了解这个地方,了解这工厂与小镇盘根错节的关系。
郑秀在镇上一家简陋的客栈住下。白日里,她像普通旅人一样在镇上走动,倾听茶馆里的闲谈,观察码头上工人的神色。她了解到,永光化工厂是镇上最大的雇主,许多家庭的收入都依赖于此。但也有人私下抱怨,厂子效益虽好,但排污严重,镇上的怪病也多了起来。
夜幕降临,郑秀再次来到化工厂外围。她避开巡逻的保安,寻了一处僻静角落,将手掌轻轻贴在那冰冷的高墙上。
意识沉入地底,小心翼翼地避开工厂地基下可能存在的监测装置,向着厂区内部探去。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工厂的地基深处,埋设着数个体积更大、结构更复杂的金属容器,与锁龙潭那个如出一辙,但能量更强,污秽的排放也更隐蔽。它们如同数只贪婪的毒蛛,将根须深深扎入大地核心,不仅污染着水流,更在悄无声息地抽取、玷污着这片土地的本源生机。
而在这些容器周围的地脉中,那些细密的黑色根须”网络,比锁龙潭底残留的更为茂密活跃!
它们像一种活的、具有传染性的“病灶”,正试图将污染通过地脉,向更广阔的区域扩散。
郑秀的心沉了下去。情况比她预想的更严重。这不仅仅是一个排污的工厂,其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更庞大、更恶毒的系统。制造和布设这些容器的人,目的绝不仅仅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