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岛上曾经的人口高密度区域,距离风情街还很远,主干道上的景象已经截然不同。
废弃的车辆零星散布在路面上,有的撞在护栏上,有的斜停在路中央,车窗碎裂,车门洞开,有些车里还有被安全带绑在原地的感染者。
越野车在狼藉的路面上迂回穿行。
感染者的数量明显增多了。成群地蹒跚游荡在路面、废弃车辆之间,听到引擎的轰鸣便迟钝地转过身,拖着脚步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林琅叹了口气:“好家伙…这阵仗…我已经能想象到风情街口是个什么鬼样子了。我也真纳闷儿了,那个鱼尾帮的人,是怎么从里面钻出来跟那仨怂货接头的…”
邵臻紧握方向盘,苦笑一声:“真热闹,赶庙会似的…”
展邺开枪间隙,无意中侧过头,目光扫过旁边。时曜靠窗坐着,侧脸在窗外晦暗光线的映照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紧抿的唇线毫无血色。额角鬓发处渗着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凌厉的颌线滑下几道湿痕。
他闭着眼,眉心微蹙,搭在膝上的手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痛苦。
眼看前路越来越难走,清理起来费时费力还会浪费宝贵弹药,林琅拍了拍邵臻的肩膀:“咱俩换换,我来开吧。甭跟它们耗子弹了,不值当。”
“好。”
邵臻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迅速将车停在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拉上手刹。两人动作麻利地解开安全带,邵臻推门下车,快速绕向副驾驶座。
而林琅没下车,单手一撑驾驶座的头枕,利落地从中间直接跨了过去。
在他坐稳的瞬间,异能已然发动。
无形压力的力量以越野车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前方扇形区域内的废弃车辆和感染者被猛地推开。硬生生清出了一条足够车辆通过的通道。
“坐稳了~”林琅松开手刹,一脚油门到底,越野车如同脱缰野马般猛地窜出去,沿着这条被强行开辟出的通道疾驰而去。
邵臻抓紧了扶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牛逼啊大林!”
林琅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车辆,嘴角得意地勾起:“大力出奇迹嘛~”
林琅话音刚落,鬼使神差地,他又透过后视镜向后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他心头一紧。
时曜额前垂落的几缕黑发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像墨迹洇染了宣纸。
“我说,那谁…”林琅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你…是不是晕车了?可别吐车上昂…”
后视镜里,时曜缓缓抬起眼眸。深邃冷冽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雾气,焦距有些涣散。
就在他抬眼看向林琅背影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剧痛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针反复刺进心脏。伴随着一种灼烧般的窒息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诅咒…又发作了。
时曜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次了。
一个拥有诡异能力的女人,外表人畜无害却偏执疯狂。作为他曾经的“下属”,她看他的眼神过分灼热,灼热到他无法容忍。
她低声的告白如同毒蛇吐信,被他一刀刺中后,那双眼睛里燃起的不是怒火,而是某种扭曲的兴奋。
时曜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她指尖触碰他手臂的瞬间,冰冷恶心的感觉。
“时曜,你记住…”她当时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恶毒,“你以后每一次情动,每一次情愫翻涌,都会痛不欲生…我要你永远活在理智的冰层之下,感受不到任何温暖…这是你应付的代价…”
他原以为这诅咒会随着女人死亡而消失。直到后来,每一次…每一次因为某人辗转难眠,牵肠挂肚,这钻心的疼痛都会如期而至,短则几分钟,长则数小时。从未爽约。
而现在,这疼痛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剧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