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在药炉前碾碎最后一株离魂草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铜钵里的药汁泛着诡异的幽蓝,映出他眼底蛛网般的血丝,这是第七次改良避子汤,血腥气比前几次淡了些。
徵公子又一夜未眠?
徐慧茹提着灯笼跨进药庐,裙摆扫过满地药渣,这避子方子若再改下去,怕是要炼成长生丹了。
宫远徵一个玩毒的,从来不顾什么药物副作用的,可是他将这避子药方子改了一遍又一遍,只要这药对人的身体伤害小一点,再小一点。
宫远徵将两枚青瓷瓶推过去:红塞的给她,蓝塞的......他顿了顿,若我情毒发作时神志不清,我服下。
徐慧茹指尖抚过瓶身冰裂纹,眼神复杂:这蓝瓶里掺了噬心蛊吧?徵公子对自己倒是狠心。
她晃了晃瓶中液体,若服此药,每逢月圆便要承受噬心之痛,何苦......
药杵重重砸在案上,宫远徵扯开袖口。手臂浮现蛛网状青纹,情毒性越发难以压制:总好过让她怀上毒胎。
情毒留下的印记在晨光中狰狞如活物,徐慧茹倒吸口凉气,灯笼差点脱手。
……
日上三竿时,宫尚角的剑鞘劈碎了药庐门扉。
满地青瓷碎片中,他踩住那枚蓝塞药瓶:用噬心蛊压制情毒?宫远徵,你当真疯了!
宫远徵倚着药柜擦拭银针,腕间新添的刀伤还在渗血:兄长何必管我?难道十年前父亲不是死于情毒反噬?
这话一出,宫尚角一惊,马上又斥责道:“你又从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你要让宫门绝后,让你徵宫无人??宫尚角剑尖挑起染血的绷带,你和那闻风禾不许再分房,今夜就去继续圆房,这是我向宫子羽要来的执刃令!
在宫尚角眼里,闻风禾的确就是一个解毒工具人。
可是,宫远徵害怕闻风禾怀毒胎,不仅分了房,现在又去制作这种伤害自身的避子药。
甚至用了噬心蛊。
瓷瓶突然在宫尚角剑尖炸裂。
宫远徵看了刚制的药碎了,红着眼抬头,脖颈青筋暴起:当年母亲怀着我时,宫门不也说能保住她性命?
他扯开领口露出心口青纹,结果呢?我活下来了,她却成了后山冰棺里的活死人!
“你父母,是当年死无无锋……”
“无锋!无锋!”
“又是无锋!”
宫远徵咬牙切齿的打断宫尚角的话。
“若是都赖在无锋头上,一切都会简单起来了?”
“宫门的恩怨情仇,江湖上的恩怨情仇,有无锋当把子,一切就都很简单了吗?”
宫尚角的剑尖微微发颤。
檐角银铃忽然叮咚作响,混着女子轻盈的脚步声。
闻风禾提着食盒站在晨光里,月白色的锦衣裙衬得她宛如一朵白玉兰皎洁娇艳:好热闹,两位在聊什么?
宫远徵看了来人,下意识拢紧衣襟。
闻风禾过来兄弟两人的剑拔弩张自然的消散了。
她打开食盒,舀起一匙药膳:这是用后山灵芝熬的......
不必。宫远徵偏头避开喂到唇边的瓷勺,却瞥见她袖口若隐若现的傀儡丝。
破碎的记忆突然闪回进了脑海,情动时她颈间浮现的昙花纹,缠绵时滑落的羊皮卷,还有那声带着哭腔的对不起。
但是这记忆也是一瞬间就没有了,就像做过的梦一样。
闻风禾忽然握住他的手,将药汤含入口中渡了过来。
宫远徵尝到熟悉的离魂草味道,那是他今晨特调的避子汤。
她竟当着他的面,把红塞药瓶里的东西换了成分,还放在了这药膳里。
夫人倒是体贴。宫远徵掐住她后颈,指腹按在傀儡丝缠绕处,只是这药膳美味,你先吃一口如何?
入夜时分,宫远徵在祠堂找到闻风禾。
她跪在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