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锋那隐于云雾与险峻山势中的入口,此刻杀机四溢,血气弥漫。
宫远徵单膝跪地,以刀拄身,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胸前、臂膀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新伤,鲜血汩汩涌出,将他月白色的衣袍染得一片狼藉,颜色甚至深过了他苍白如纸的脸色。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鸣不绝。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那双曾经桀骜锐利的凤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无锋山门。
风禾在里面!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压过了所有理智,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让开!”他嘶哑地低吼,试图再次提起那早已枯竭的内力,哪怕只是挪动一寸,也要靠近那扇门。
周围的无锋弟子们眼神冰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杀意。
他们看出此人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凭着一股意念硬撑。
为首的弟子一挥刀,厉喝道:“不知死活!成全他!”
数道寒光再次交织成网,向宫远徵笼罩而下。他勉力举刀格挡,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同疾电般掠至,携着凛冽的罡风,瞬间切入战圈!
“铛!铛!铛!”
几声脆响,攻向宫远徵的兵刃被一股磅礴雄浑的力量尽数震开!
宫尚角身形挺拔如松,面沉如水,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场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刺骨的寒意。
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只是处理宫门后续事务耽搁了片刻,他这个从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就拖着这破败的身子,做出了硬闯无锋这等无异于自杀的疯狂行径!
看着宫远徵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却仍执拗地望着无锋大门的模样,宫尚角心头怒火翻涌,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无力。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无心与无锋在此纠缠,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带回去救治。
宫尚角出手如电,招式大开大合,磅礴的内力激荡,瞬间逼退了再度围拢上来的无锋弟子。他趁机一步踏前,长臂一伸,精准地揽住宫远徵几乎软倒的腰身,将他猛地带入自己怀中。
“宫远徵!”宫尚角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有没有将自己的这条命当成一回事?!”
为了闻风禾,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置于死地!
“哥……?”宫远徵恍惚间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坚实的支撑,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宫尚角紧绷的下颌线上。
他嘴边的血迹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红得惊心动魄。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此刻危急的处境,也感觉不到兄长的震怒,竟然低低地、痴痴地笑了起来,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
“哥……我好想见到她……”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宫尚角的心上。
所有的斥责与怒火,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深沉的、复杂的酸楚所取代。他这个弟弟,用情至深,近乎入魔。
“你的命,你忘记是谁救回来的了?”宫尚角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度,“你要是那么在乎她,那就先给我好好保住你这条命!”
再无多言,宫尚角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手臂紧紧箍住宫远徵,足下一点,身形如大鹏展翅,便要带着他强行突围离开。
然而,无锋之人岂是易与之辈?被人打上门来,又岂会轻易放虎归山?
“想走?没那么容易!”为首的无锋弟子厉声长啸,霎时间,从山门内以及附近隐蔽处,又掠出十数道身影,气息凌厉,显然都是无锋的精锐。
他们结成阵势,毫不犹豫地向着宫尚角兄弟二人追袭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