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
她看着眼前翻滚咆哮、散发着死亡与灼热气息的岩浆湖。
只觉得那金红色的光芒仿佛化作了实质的触手。
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拖入那无边的毁灭之中。她痛苦地摇着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唯有绝望的低泣在炽热的空气中颤抖。
一边是天下苍生,是宫门的责任,是她亲眼所见的、那末日般的焦土未来;
另一边,是眼前这些活生生的、拥有着漫长记忆与情感的生命,他们是不老的存在,却也承受着永恒的禁锢与孤独。
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对另一边的残忍背弃。
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凌迟!
肃宁看着风禾崩溃挣扎的模样。
那双看尽了数百年风云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理解,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或许,还有一丝早已沉寂的痛楚被悄然勾起。
“你两难?”
她轻声问道,声音仿佛带着岁月的尘埃。
不等风禾回答,她忽然扯出一个近乎释然又带着决绝的笑,那笑容在她绝美的脸上绽开,却比哭更让人心碎。
“那我帮你选。”
话音未落,在风禾和宫远徵惊骇的目光中。
肃宁猛地一个转身,裙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竟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翻涌的岩浆边缘,纵身跃下!
“不要!!!”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风禾喉中迸发。
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权衡都被一股源自本能的力量冲散!
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向前扑去。
手臂极限伸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死死地、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抓住了肃宁即将完全没入岩浆的手腕!
“呃——!”巨大的下坠力道传来,风禾整个人被带得向前猛地一冲,半边身子几乎都探出了悬崖般的平台边缘。
灼热的气浪瞬间燎焦了她额前的碎发,皮肤传来刺痛的灼烧感。
但她咬紧牙关,五指如同铁钳,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甚至抠进了肃宁的皮肉里,拼死也不肯松开!
宫远徵脸色煞白,几乎在同时扑上前,一把抱住风禾的腰,用尽全力向后拖拽。
两人合力,才堪堪将已经大半个身子浸入岩浆、衣摆瞬间化为飞灰的肃宁,生生地从那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噗通”一声,三人跌作一团,摔在冰冷坚硬的石台上。
肃宁瘫坐在地,她一边的衣袖早已被岩浆吞噬,露出半截莹白却带着可怕烫伤痕迹的手臂。
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怔怔地抬起头。
看向那个为了拉住她,几乎一同赴死、此刻正惊魂未定、满脸泪痕和黑灰,却依旧死死抓着她手腕不放的女子。
看着风禾眼中未散的惊恐、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那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的、想要拯救她的执着。
肃宁忽然笑了。
起初是低低的、压抑的笑声,随即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她仰起头,放声大笑。
笑得浑身颤抖,笑得眼泪都从眼角飙了出来。
那笑声在这充斥着岩浆轰鸣的祭祀台上回荡。
充满了无尽的苍凉、讽刺,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积压了数百年的悲怆与释然。
她眼神复杂至极地看着风禾,看着那只依旧紧紧抓住自己的、温暖而有力的手,声音带着笑出的泪意和颤抖的哽咽:
“当年……我被他们当做试验品,推进那暗无天日的无量塔深处……面对那恐怖的地方,我害怕极了,眼泪都哭干了……”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痛苦,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
“我祈求……我祈求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的亲人,我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