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抬头:“吴老栓?他去乡里干啥?”
“不知道,他骑的自行车上绑着个黑布包,鼓鼓囊囊的,像是给人送东西的,走的还是去刘婶娘家的那条路。”鹞子挠了挠头,脸上带着点疑惑,“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刘婶娘家不是上礼拜才来过吗,咋又送东西?”
黄云峰愣了愣,没往深处想,只摆了摆手:“他走丈人家,送点东西有啥稀奇的?别瞎琢磨了,去把苦碟子择了,晚上蘸酱吃。”
晚饭煮的是玉米糊糊,稠得能插住筷子,就着一碟腌萝卜干,还有鹞子中午摘的野菜。黄子柔没吃几口,就放下碗,小声说:“娘,我去洗碗。”说完就端着碗碟躲进了厨房。灶房里还留着下午烧火的余温,她站在灶台边,看着锅里剩下的玉米糊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吧嗒”一声掉进锅里,晕开一圈圈浅黄的涟漪。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笃笃笃”,不重,却很清晰。侯秀莲以为是刘桂兰又回来了,皱着眉去开门,一看却是林鹤轩。林鹤轩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金银花,还带着点淡淡的药香。
“林叔,你咋来了?快进来坐。”侯秀莲赶紧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林鹤轩摆摆手,没进屋,只把油纸包往侯秀莲手里递:“我下午在后山摘的金银花,晒干了,给子柔泡水喝,败败火。这孩子心思重,别让她憋坏了身子。”他瞥见东屋炕沿上撒着的烟丝,又看了看黄云峰沉着脸坐在炕边,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没提刘桂兰说媒的事,反而往黄云峰身边凑了凑,小声问:“老黄,你前儿说去乡上找郑外波,他具体咋说的?关于你摘帽的事,有没有准话?”
黄云峰叹了口气,把烟袋杆在炕沿上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还能咋说?就说让我配合吴老栓的工作,别的啥也没提,问他摘帽的事,他就打哈哈,说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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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轩皱了皱眉,手指在桌角轻轻敲了敲,像是在琢磨事:“郑外波早年在镇上做过粮贩子,跟吴老栓是老相识,当年吴老栓还帮他拉过客户,他俩没交情才怪。但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偏袒吴老栓,怕是不止‘官官相护’——你没问过刘桂兰,她跟郑外波有没有亲戚关系?”
黄云峰愣了愣,手里的烟袋都停了:“刘桂兰娘家是邻乡郑家屯的,郑外波也是郑家屯人,不过我没听说他俩有亲戚啊,郑外波早年就出去了,跟村里没咋联系。”
林鹤轩没再多说,只把油纸包往侯秀莲手里又塞了塞:“让子柔多喝点金银花水,别想太多。最近你多留意着吴老栓的动静,他要是再提成分或者婚事,你就说‘要找公社核对当年的租地档案’,先把他稳住,别跟他硬刚。”
临走时,林鹤轩拉着鹞子到院角的老槐树下,声音压得极低:“鹞子,你下次再看见吴老栓去邻乡,别声张,跟远点,看看他到底去谁家,记清楚院子的样子,别让他发现你,知道不?”
鹞子点点头,心里犯嘀咕:林爷爷为啥这么在意吴主任去邻乡?他看着林鹤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月光把林鹤轩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想起早上看见的那个挂着“郑”字木牌的院子,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那院子像个藏着秘密的黑窟窿。
夜里,黄子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炕席上洒下几道银白的光。她听见爹在院角抽烟,烟袋锅“吧嗒吧嗒”响,火星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还听见娘在西屋小声哭,压抑着声音,怕被她听见。
黄子柔摸出枕头下的毛衣,断了的针还插在毛线里,青灰色的毛线缠在上面,像一团解不开的愁绪。她知道,刘桂兰不会善罢甘休,郑外波的乡权压在头上,吴老栓还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而院墙外的黑影里,吴老栓正站在老槐树后,眼睛盯着黄家东屋的灯。他刚从邻乡郑外波家回来,郑外波拍着胸脯跟他说:“表哥放心,黄云峰要是不答应这门亲事,我就卡着他的成份不松口,让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