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的风波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涟漪扩散后,水面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安美人被罚了月例,果然收敛了许多,至少明面上不再敢来清韵轩寻衅。然而,苏清羽深知,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流。
她没有将精力浪费在担忧柳贵妃可能的报复上,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入了两件事:一是继续巩固自身,二是挽救那片被摧毁的希望。
宫后苑那片狼藉的菜地,成了苏清羽和方晓月每日必去之地。方晓月带来了太医院秘制的促进根茎生长的药水,药味苦涩,却带着生的希望。苏清羽则带着春桃,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残枝败叶,将被踩踏过的泥土重新翻松,将药水仔细浇灌在那些看似已经毫无生机的根系周围。
“姐姐,这真的能行吗?”春桃看着那些蔫黄的、几乎与泥土混为一体的残根,语气里满是怀疑。
“尽人事,听天命。”苏清羽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动作却一丝不苟,“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她的冷静和坚持感染了春桃和方晓月。主仆三人,在这偏僻的宫苑一角,默默地重复着枯燥而充满期待的工作。这过程,远比直接争宠、勾心斗角更耗费心力,却也更加踏实。
与此同时,苏清羽并未放松对清韵轩内部的整顿。有限的份例被她精打细算,她甚至根据现代营养学的知识,指导春桃如何利用最简单的食材(比如豆类发芽)来补充维生素,如何搭配才能更有利于病后身体的恢复。清韵轩的餐食依旧简陋,却渐渐变得有规划、有营养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变化在悄然发生。
首先是苏清羽自己的身体。持续的、有针对性的饮食调理,加上每日往返宫后苑的轻微劳作,她感觉这具身体不再像刚醒来时那般虚弱无力,苍白的脸颊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眼神更加清亮有神。这种掌控自身健康的感觉,让她心中安定不少。
其次,是那片土地带来的奇迹。
在连续浇灌了数日药水后的一个清晨,春桃像往常一样去查看菜地,忽然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呼:“小姐!方小主!快来看!”
苏清羽和方晓月快步上前,顺着春桃颤抖的手指看去——在几处看似已经完全枯萎的菘菜根部旁边,竟然真的冒出了几簇极其细微、却顽强无比的嫩绿新芽!它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初冬微寒的空气里,展现着惊人的生命力。
“活了!真的活了!”春桃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方晓月也面露惊喜,蹲下身仔细检查:“太好了!药效发挥了,它们的根系没有完全坏死!姐姐,我们有希望了!”
苏清羽看着那点点新绿,一直沉稳的心湖也不禁荡开了一圈涟漪。这是一种不同于在争斗中获胜的成就感,这是一种亲手创造生命、守护希望的踏实与喜悦。这几棵脆弱的幼苗,象征着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只要方法得当,坚持不弃,总能找到一线生机。
就在苏清羽专注于“种田”和“养生”之时,她未曾留意,自己的名字,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传入九五之尊的耳中。
这日,皇帝萧景琰翻阅着德妃呈上的近期宫务纪要。德妃办事利落,条理清晰,他颇为满意。在翻阅到“惩戒事宜”一栏时,他看到了关于安美人因“御下不严,纵仆毁坏宫苑”被罚没月例的记录。
萧景琰目光掠过,并未在意。后宫女子间的些许龃龉,他懒得费心。然而,在纪要的末尾,德妃却罕见地加了一段附言,并非为安美人求情,而是提到了另一人:
“……宫后苑北角之地,向无人打理,荒僻已久。采女苏氏不怨天尤人,反于该处尝试垦殖,虽遭破坏,仍悉心补救,其性坚韧,其心可嘉。且闻其于清韵轩内,善理琐务,虽处境艰难,然起居井井有条,宫人亦渐有规矩。”
德妃性格爽直,不屑搬弄是非,更不轻易褒贬他人。她能特意在宫务纪要中提上这么一笔,说明这个苏采女,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苏清羽……”萧景琰放下纪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