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锦上那刺目的灼痕,如同无声的挑衅,冰冷地昭示着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并未罢休,反而因她的谨慎而变得更加猖狂与阴险。苏清羽立于库房之中,指尖拂过那华美锦缎上丑陋的伤疤,眼中寒芒乍现,旋即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何时发现?昨日入库前可曾检查?期间有谁进出过库房?”苏清羽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冷静得让惊慌的宫女都稍稍安定下来。
宫女颤声回答,入库前绝对完好,钥匙只有娘娘和春桃姐姐有,期间绝无外人进入。苏清羽心中冷笑,钥匙保管严密,外人难以接触,那问题最可能出在内部,出在永和宫这些看似忠心的宫人之中!有人被收买了!而且是在她严密的防范之下!
她没有立刻大张旗鼓地搜查审问,那只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隐匿更深。她命春桃不动声色地将受损的月光锦单独封存,对外只字不提,库房一切照旧。同时,她秘密召见了小栗子。
“查。”苏清羽言简意赅,“永和宫所有宫人,尤其是能接触到库房外围或有机会经手钥匙的,近日与外界接触情况,有无异常收入,举止有无变化。要快,要隐秘。”
她需要找出那个内鬼,更要通过这个内鬼,摸清幕后之人的脉络。
内鬼尚未查出,新的风波却已酝酿。不知从何处起,宫中开始流传瑾贵嫔“恃宠生娇”,对皇后娘娘的赏赐“心存不满”,甚至“保管不善”,致使御赐之物受损的流言。这流言虽未明指月光锦,但指向性已然明确。
苏清羽闻之,不怒反笑。果然来了!对方毁锦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攻击她的口实!先是以流言试探,若她慌了手脚,或急于辩白,便正中下怀。
她依旧按兵不动,甚至故意在去给皇后请安时,神色如常,言语恭谨,对那暗流涌动的传言仿佛毫不知情。她倒要看看,对方下一步会如何出招。
果然,两日后,皇后于中宫召见几位高位妃嫔说话,闲谈间,似是不经意地提起:“前几日赏了瑾贵嫔两匹月光锦,那料子难得,想着她年轻,穿着定然好看。也不知她可还喜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清羽身上。李嫔更是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等着看好戏。
苏清羽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感激,起身屈膝:“皇后娘娘厚赏,臣妾感激不尽,日夜感念娘娘恩德。只是……”她恰到好处地顿了顿,脸上浮现一丝羞愧,“臣妾福薄,那锦缎太过华美,臣妾思来想去,实在不敢擅用,恐折了福分,已将其虔心供奉于永和宫小佛堂之内,日日祝祷,祈愿娘娘凤体安康,福泽万年。”
她直接将“保管不善”的指控,扭转为“虔心供奉”、“为皇后祈福”!既全了皇后的颜面,又将那受损的锦缎置于一个“神圣”的、外人难以查验的位置,完美地堵住了后续可能的所有诘难!
皇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温婉笑意:“难为你有这份心。”
她深深看了苏清羽一眼,不再提及此事。
中宫的问询被苏清羽巧妙化解,但危机并未解除。小栗子那边的调查终于有了关键进展。他锁定了一个负责永和宫庭院洒扫、偶尔能接触到库房外窗的小太监,名唤福顺。此人近日赌债还清,还偷偷往宫外捎带过几次东西,接收人隐约与长春宫(柳贵妃旧居,现由几个低位妃嫔分住,管理松散)那边有关联。
苏清羽没有立刻动福顺。她让小栗子继续暗中监视,并设法查清他与长春宫何人联系,以及那灼痕所用之物究竟是什么。
很快,消息传回,福顺接触的是长春宫一个不得志的老太监,而那老太监,曾是已故安庶人(原安美人)的心腹!灼痕经方晓月暗中查验,疑似一种特性极慢的腐蚀药水,需提前涂抹,隔一段时间才会显现!
线索瞬间清晰!是安庶人的残余势力,勾结(或被利用)了永和宫的内鬼福顺,意图借皇后赏赐之机构陷她!其背后,是否还有李嫔甚或皇后的影子?尚不可知,但安庶人余孽参与其中,已确凿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