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舟逆流而上,破开幽深的水面,驶向苍焰山更深处。两岸的岩壁逐渐高耸,呈现出愈发浓重的赤红色,空气中硫磺的气味被一种奇异的、混合了香烛和古老尘埃的气息所取代。苏清羽坐在舟中,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她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属于陈擎苍的、绝望而灼热的视线,直到河道转弯,彻底隔断。
心,如同被遗弃在冰原,空洞而刺痛。但她不能流露分毫。如今她身处狼窝,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她不再是那个可以偶尔依靠陈擎羽的苏采女,而是这些狂热信徒眼中所谓的“炎之圣女”。她必须利用这个身份,周旋,求生。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舟上众人,最后落在那名佩戴木兔子的年轻蓝衣人身上。他始终低着头,专注地撑着长篙,不敢与她对视。小顺子……若真是他,他为何会在这里?从一个小太监,变成这神秘“地火之裔”的成员?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那戴面具的老者)站在舟头,沉默不语,但那偶尔回望她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与难以抑制的激动,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舟行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被瀑布遮掩了半边的洞口。大祭司取出一枚赤红色的、与苏清羽怀中那块相似的令牌,对着瀑布某处晃了晃。轰鸣的水帘竟从中分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独木舟鱼贯而入。
洞内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能自发红光的晶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黄昏。依着岩壁,修建着层层叠叠、风格粗犷古朴的石屋。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尽头,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暗红色岩石垒成的巍峨祭坛,祭坛上方燃烧着一簇永不熄灭的、颜色近乎苍白的火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里,就是地火之裔的圣地。
独木舟靠岸,立刻有更多穿着深蓝色服饰的族人围拢过来,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看到大祭司,纷纷躬身行礼,目光随即好奇而狂热地投向他身后的苏清羽。
“大祭司,这位是……”一名看起来地位颇高的中年男子上前询问。
大祭司抬手,止住了他的问话,转身面向所有族人,声音带着一种庄严的震颤:“圣火指引不曾欺瞒我们!历经百年寻觅,流落在外、承载着我族最后希望的‘炎之圣女’,终于回归了!”
人群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哭泣声,许多人甚至激动地跪伏在地,向着苏清羽的方向顶礼膜拜。
“圣女万岁!”
“天佑我族!”
苏清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包围,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接受着这些陌生而炽烈的目光,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退缩或慌乱,都可能引起怀疑。
大祭司很满意族人的反应,他示意众人安静,对苏清羽微微躬身:“圣女一路劳顿,请先至圣殿休息。待您沐浴斋戒,明日清晨,我们再行正式的归位仪式,引动圣火,为您确认血脉,开启完整传承。”
确认血脉?苏清羽心中一凛。她这半吊子的、刚刚觉醒的血脉,能通过他们的“确认”吗?若被识破,下场可想而知。
她被两名神色恭谨的中年妇人引向广场旁最高大的一座石殿。途中,她的目光再次捕捉到了那个年轻蓝衣人的身影,他正混在人群中,眼神与她一触即分,迅速低下头,匆匆消失在一条小巷里。
他似乎在躲着她。
所谓的圣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为简陋,但充满了古老的仪式感。石壁上也刻满了壁画和符文。两名妇人为她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蓝色衣裙,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苏清羽没有心思沐浴,她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确认暂时安全后,她立刻拿出怀中的黑色卷轴《地火蕴灵篇》和那枚赤红令牌。
卷轴上的文字依旧晦涩,但她集中精神,凭借着一丝微弱的血脉感应,结合之前在石室中看到的壁画意境,竟然勉强读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