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巢”静室,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擎苍那张俊美却苍白的脸上。他睫毛的颤动细微得如同蝶翼振翅,却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莫老屏住呼吸,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感受着那原本微弱混乱的脉象,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沉稳、有力,仿佛沉睡的火山正在地下积蓄着磅礴的力量。
萧景琰站在榻边,目光深邃,他不仅能感知到陈擎苍身体的变化,更能隐约察觉到,对方眉心那暗金印记中蕴含的古老龙气,正与自己的皇道内力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与……臣服?不,不完全是臣服,更像是一种源自同宗同源的本能亲近,却又带着一丝独立于皇权之外的、更加原始古老的威严。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陈擎苍紧闭的眼睫再次剧烈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原本深邃的黑眸中,竟隐隐流淌着一层极淡的金色辉光,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无比锐利、清明,甚至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沧桑感,与他年轻的面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地扫过陌生的穹顶,然后缓缓移动,落在了近在咫尺的萧景琰脸上。
没有惊慌,没有疑惑,只有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审视与确认。
“……皇兄?”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沉稳。
这一声“皇兄”,让萧景琰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却又旋即提得更高。擎苍醒了,意识清晰,认得他。但这眼神,这语气……与他记忆中风华正茂、略带不羁的胞弟,已然判若两人。
“感觉如何?”萧景琰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依旧平静,伸手扶住试图坐起的陈擎苍。
陈擎苍借力坐起,动作间带着一种陌生的流畅与力量感。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感受体内的状况,目光随即落在了自己身边另一张玉榻上昏迷不醒的苏清羽身上。当看到苏清羽那苍白憔悴、气息微弱的模样时,他眸中那层淡金辉光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难以抑制的关切与……某种更深沉的痛楚,瞬间涌上眼底。
“她……”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苏清羽,却在半途被萧景琰拦住。
“她体内情况复杂,莫老正在尽力。”萧景琰沉声道,目光紧盯着陈擎苍,“你先顾好自己。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你眉心的印记,还有你体内的力量……”
陈擎苍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闭上眼,似乎在努力回忆,眉心的暗金印记随着他的回忆微微发光。
“我记得……我们被送走,然后遇袭……很多黑衣人……我中了暗算,体内像有无数金丝在啃噬……后来,好像掉进了水里,很冷……再后来……”他睁开眼,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条金色的龙在无尽的黑暗中沉睡,我就是那条龙……然后,我听到了清羽的声音,她在呼唤我,很痛苦……我想帮她,然后……就醒了。”
他的描述零碎而模糊,但关键信息却让萧景琰和莫老心中巨震。金色的龙?沉睡?这与皇室秘辛中关于某种古老传承的记载隐隐吻合!而他能感应到苏清羽的痛苦并因此苏醒,更是印证了之前龙气对苏清羽体内混沌有安抚效果的猜测!
“莫老,”萧景琰看向鬼医,“宸王如今状况,可能移动?可能……助她?”他指向苏清羽。
莫老仔细为陈擎苍再次诊脉,又查看了他眉心的印记,沉吟道:“殿下体内龙气已然苏醒,虽未完全掌控,但本源稳固,内力亦恢复大半,行动无碍。至于苏采女……”他面露难色,“殿下龙气至阳至刚,确实对压制苏采女体内的阴寒毒素和混乱能量有益,但苏采女如今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琉璃盏,殿下龙气虽好,若引导不当,刚猛之力反而可能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需极其精妙的控制,徐徐图之。”
陈擎苍闻言,立刻道:“我可以试试!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似乎能‘听懂’她体内的混乱。”他看向苏清羽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