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拨出的那个电话,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在她心底一圈圈扩散开来。等待消息的过程变得格外漫长而煎熬。她既期待师兄能查到些什么,又害怕查到的结果是她无法承受,或者会彻底破坏现有平衡的真相。
在记忆馆和家里,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种刻意为之的“正常”,反而显得更加不自然。她不再主动提及任何与红星机械厂相关的发现,甚至在傅瑾舟偶尔问起社区工作时,也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个区域的话题。
傅瑾舟显然察觉到了她这种筑墙般的回避。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试图沟通,而是以一种近乎默契的方式,同样收回了探询的目光和试图靠近的脚步。他变得更加沉默,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也重新浓郁起来。
两人之间,仿佛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一个守着无法言说的秘密,一个守着不愿被触碰的禁区。别墅重新变成了一个华丽而冰冷的空间,尽管同处一个屋檐下,心的距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这天,苏晚接到师兄的回电。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拿着手机走到了记忆馆无人的露台上。
“晚晚,你让我查的那个‘文远’,有了一点眉目。”师兄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翻阅资料的细碎声响,“根据你提供的红星机械厂和时间范围,我筛了一遍那个时期的人事档案和相关的劳模、先进工作者名录,没有直接匹配的。”
苏晚的心沉了沉。
“不过,”师兄话锋一转,“我在核对一份七八十年代厂区文艺积极分子名单时,发现了一个叫‘周文远’的人。他是当时厂子弟学校的音乐老师,不是正式在编的厂职工,所以主要的人事档案里没有他。名单里有几次厂里文艺汇演的记录,他都参与了,主要是负责伴奏和指导。”
音乐老师……周文远……
苏晚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照片上那个戴着眼镜、气质斯文的年轻男人。这个身份,似乎与照片给人的感觉十分契合。
“还有更多关于这个周文远的信息吗?比如他后来去了哪里?”苏晚追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后面的记录就断了。”师兄答道,“厂子弟学校后来改制合并,早期的很多零散档案都遗失了。这个周文远,好像在八十年代中期就离开了,具体去向不明。时间上,大概……就是在傅芸同志去世前后。”
傅芸去世前后……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苏晚心上。时间点的巧合,让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和悲情的色彩。
一个厂子弟学校的音乐老师,与身为技术员的傅芸,在那个年代,留下了一张姿态亲密的合影。然后,在傅芸去世前后,这个周文远就离开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傅瑾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他知道自己母亲生命中,可能曾经出现过另一个重要的男人吗?
“师兄,谢谢你了,这些信息很有用。”苏晚稳住心神,向师兄道谢。
“没事,能帮到你就好。不过晚晚,你查这个人是……?”师兄有些好奇。
“哦,没什么,就是记忆馆在做人物故事挖掘,碰到个线索,顺藤摸瓜了解一下。”苏晚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
挂断电话,她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冬日的冷风吹在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周文远。身份明确了,但谜团却更深了。他的离开与傅芸的去世有关联吗?傅瑾舟的父亲傅振华,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傅瑾舟对他母亲的这段往事,究竟知情多少?
她发现,知道得越多,反而越不敢轻举妄动。这个秘密牵扯的,可能不仅仅是上一代的情感纠葛,更可能直接关系到傅瑾舟的身世和他内心最深的创伤。
她不敢想象,如果由她这个“外人”去揭开这个盖子,会引发怎样难以预料的后果。
而另一边,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傅瑾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