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馆“告别与新生”影像展的筹备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苏晚几乎以馆为家,和团队成员一起调试设备、核对动线、确认每一段影像和每一件展品的最终呈现效果。这是记忆馆成立以来规模最大、也最具社会意义的一次展览,承载着对那片即将消失的社区最后的致意。
布展的最后一天,直到深夜,馆内依然灯火通明。苏晚站在主展厅中央,看着墙上投射出的、由老照片和居民访谈剪辑而成的动态影像,光影流转间,仿佛能听到那个社区往日的喧嚣与低语。角落里,那架被保留下来的、锈迹斑斑的秋千被巧妙地置入展厅,成为一件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极具象征意义的装置艺术品。
她感到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充盈的、近乎神圣的使命感。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傅瑾舟发来的信息:「明天开幕,需要帮忙吗?」
这段时间,他保持着这种适度的关心,不过界,不打扰。苏晚偶尔会回复,大多时候只是看看。
这一次,她看着屏幕上那条简短的信息,又抬头环顾这个倾注了她和团队无数心血的展厅,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回复:「不用,都准备好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来看,欢迎。」
这不是客套,更像是一种……分享。分享这个对她而言意义重大的成果,也让他看看,离开傅太太身份的她,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做到哪一步。
傅瑾舟的回复很快:「一定到。」
第二天下午,影像展正式开幕。
没有盛大的红毯和喧闹的媒体,前来参加的多是文化界人士、社区曾经的居民、项目合作方以及一些对城市记忆主题感兴趣的公众。记忆馆不大的空间里,人流缓缓移动,气氛庄重而略带感伤。
苏晚穿着之前穿过的那条黑色连衣裙,作为馆长和策展人,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与来宾交谈,解答疑问。她神情专注,举止从容,言语间透着对项目的深刻理解和真挚情感。
傅瑾舟是在开幕半小时后到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穿着深色的休闲西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观展的人群。
他看得很仔细。在那些放大的老照片前驻足,辨认着熟悉的街景和陌生的面孔;在居民访谈的影像前凝神倾听,听着那些带着口音的、充满烟火气的讲述;他在那架被搬进展厅的秋千前停留了最久,目光深沉,仿佛透过这冰冷的金属,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沉默的男孩和更久远的、属于他母亲的模糊印记。
他看到苏晚在不远处,正耐心地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居民讲解某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她微微俯身,侧脸线条柔和,眼神明亮而专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一种陌生的、混杂着骄傲与失落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涌动。骄傲于她的光芒和成就,失落于这份光芒,似乎不再需要他的映衬,甚至可能离他越来越远。
苏晚一抬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傅瑾舟。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与她对视了一瞬,然后微微颔首,便继续移步观看,没有上前打扰她的工作。
他的克制和尊重,让苏晚心底最后一丝因他出现而产生的微妙紧张,也消散了。
开幕活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送走主要来宾后,苏晚才终于松了口气,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她走到展厅角落的休息区,想喝口水,却发现傅瑾舟还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还没走?”苏晚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展览很好。”傅瑾舟看着她,语气真诚,“比我想象的更有力量。”
这是很高的评价,从他口中说出,显得分量十足。
“谢谢。”苏晚笑了笑,接过团队成员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做得很好。”傅瑾舟的目光落在她带着倦意却依旧明亮的眼睛上,补充了一句,“苏馆长。”
这个称呼让苏晚微微一怔,随即,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他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