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里面混着香灰炉渣，‘不卫生’，用了只会让伤口腐烂，死得更快。”
不卫生。
一个简单粗暴，却又无法辩驳的理由。
严卯的目光落在了盥洗室墙上的一面镜子上。
那镜子，比他府里号称贡品的西洋水银镜还要清晰。
他走上前，镜中的人影也随之走近。
他看到了自己眼角的细纹，看到了旅途劳顿留下的疲惫，看到了鬓角不知何时冒出的几根白发。
每一丝，每一毫，都清晰得让他心惊。
这一刻，他看着镜中那个略显苍老、满脸错愕的自己，第一次有了一种被这个时代，或者说，被这个叫林望的百户，彻底抛弃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惊涛骇浪终于化为一句决断。
“沈炼。”
“卑职在。”
“明日，本官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哈密卫的百户，林望。”
严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本官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
夜幕降临。
哈密卫西侧的校场上，灯火通明。
林望正站在高台上，审视着下方一支特殊的部队。
这是一支百人队的“夜不收”，哈密卫最精锐的侦察兵。
他们没有身披重甲，而是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
人手一支造型奇特的半自动弩，腰间挂着震天雷和短刀。
每个小队的队长，胸前还挂着一个黄铜打造的单筒望远镜。
此刻，他们正在进行夜间渗透和协同攻击的演练，战术动作标准得如同一个人。
哨官张猛快步登上高台，在他身后站定。
“大人，钦差一行已经安顿好了。”
“哦？他们还满意吗？”林望的目光没有离开下方的士兵。
张猛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极为满意。尤其是对您放在迎宾坊的镇纸，简直爱不释手，还差点当成土仪给收了。”
林望嘴角扯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
“让他们看，就是怕他们看不明白。”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哈密卫，要钱有钱，要兵有兵。想动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够不够硬！”
他转过身，看向灯火通明的迎宾坊方向。
“不用管他，好酒好肉伺候着。这位严大人是个聪明人，他会想明白的。”
林望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等他明天自己找上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