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副六神无主模样的裕王。
“殿下似乎有心事?”林望明知故问。
“林望!”朱载墎快步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
“我们闯大祸了!”
他把刚才的担忧,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林望静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林望才不紧不慢地把他按回椅子上。
“殿下,您先喝口水。”
朱载墎端起茶杯,手还在抖。
林望笑了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殿下,您下过棋吗?”
“下……下过一点。”
“那您说,在棋盘上,什么样的棋子最安全?”
朱载墎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
“是那些待在角落里,没人注意的棋子?”
林望摇了摇头。
“不。”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最安全的,是那个最有用的棋子。”
“最有用的?“
朱载墎不解。
“没错。”林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角落里的兵,丢了就丢了,下棋的人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一个过了河,能直捣黄龙的‘车’,谁舍得轻易丢掉?”
林望指了指东方,京城的方向。
“徐阶和严嵩,他们是棋手。以前,您在他们眼里,就是那个角落里的兵,无足轻重。”
“他们想用您的时候,就往前拱一步。不想用的时候,就扔在那不管。”
“但现在不一样了。”
林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您通过这件事,向真正的棋手——也就是陛下,证明了您的价值。”
“您现在,是陛下手里的一枚关键棋子。一枚可以直接威胁到徐阶和严嵩的棋子。”
“他们恨您,怕您,但他们敢动您吗?”
林望冷笑一声。
“动您,就是打陛下的脸。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他们不仅不敢动您,还得供着您,捧着您。因为他们也想把您这枚棋子,抓到自己手里。”
朱载墎呆住了。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他感觉一扇新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
“可……可是……”他还想说什么。
林望打断了他。
“殿下,您要记住。京城的风光,都是假的。他们今天能捧您上天,明天就能把您踩进泥里。”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我们的根,在这里。在哈密。”
“哈密的工坊,哈密的玄甲军,哈密的钢铁和火枪,这些才是真的。”
“只要这些东西在,只要我们能给陛下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我们就永远是那枚最有用的棋子。”
“至于徐阶和严嵩……”
林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只是笼子里的老虎。看起来吓人,但只要陛下不松链子,他们就永远咬不到我们。”
朱载墎看着林望,心中的恐惧和迷茫,正在一点点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好像明白了。
与其在京城那个泥潭里,小心翼翼地讨好所有人,不如在哈密,把自己打造成一把谁都无法忽视的利剑。
“我明白了。”
朱载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重新坐直了身体,腰杆挺得笔直。
那一瞬间,他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未来君主的影子。
林望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