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但我知道,河南这百万流民,要换个活法了。”
林望此刻正蹲在一群工匠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块木炭,在地上画着图。
“高炉见过吗?”
“回大人,小的在矿山见过,炼铁的。”一个老铁匠回答。
“我需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建起一座小的高炉。不用太大,能把缴获的那些破铜烂铁都融了就行。”
“大人,这……这得有耐火的土啊。”
“黏土,石英石,我派人去找。你们只管出技术。”林望站起身。“所有参与的工匠,每天三顿,顿顿有肉。”
工匠们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另外,我还需要木匠。大量的木匠。”
林望指着远处那些被收缴的破旧兵器。
“把那些长枪的枪杆,都给我改成车轴。把那些破窝棚的木头,都拆了,做成车轮。”
“我要造车。能造多少,就造多少。”
一个木匠大着胆子问:“大人,造车做什么?”
“运人。”林望回答。
“把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都运到哈密去。”
去哈密。
这三个字,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所有工匠的心里。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李过几乎走遍了整个营地。
他看到了全新的训练营。数千名被挑选出来的青壮,正在玄甲军老兵的呵斥下,站着僵硬的军姿。
他们的眼神里,还有迷茫和恐惧。但手里那碗实实在在的白米饭,让他们愿意忍受任何辛苦。
他看到了工匠营。一座小小的炼焦炉已经开始冒烟。木匠们在叮叮当当地赶制着车辆零件。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扫盲班”。几个识字的秀才,正在教一群半大的孩子,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教的第一个字,是“人”。
“人,要站直了,才是个‘人’字。”
李过站在那里,听了很久。
他想起了自己。他杀了贪官,反了朝廷,不就是想活得像个人吗?
可到头来,他带着十万人,活得连狗都不如。
第三天晚上,李过主动走进了林望的大帐。
林望依旧在看那座沙盘。
“想好了?”林望没有回头。
“我……我有一个问题。”李过深吸一口气。
“说。”
“你把我们这些人弄到哈密去,到底图什么?”
“你手下有玄甲军这样的强兵,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还要我们这些……累赘?”
林望终于转过身,看着他。
“玄甲军是很能打。”
“但他们不会种地,不会打铁,不会烧砖,不会织布。”
“一支只会打仗的军队,是无根之木。它需要靠抢劫,或者靠朝廷输血才能活下去。”
林望走到李过面前。
“我要的,不是一支军队。”
“我要的,是一个能自己造血,自己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好的地方。”
“哈密,就是这个地方。而你们,”林望指了指帐外,“就是它的血。”
“我收编的青壮,以后是玄甲军的预备役。我带走的工匠,是哈密工坊的基石。我安置的农户,是哈密未来的粮食保障。”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用处。”
林和的眼神,平静而深邃。
“李过,你的用处,就是替我把那些新兵,练成能上战场的兵。”
“你比我手下任何一个人,都更懂大明的军队是什么样子。也更懂,怎么把一群泥腿子,变成老兵油子。”
李过沉默了。
林望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他所有的伪装和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