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迎风捏着那本厚厚的名册，指尖都发白了。
她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平静地开口：“锦书，你胡说些什么？”
“这上面的姑娘，都是娘千挑万选出来的，家世好教养好，跟你正相配，都是为了你……”
“相配？又是家世！”
吕锦书直接打断她，脸上全是年轻人特有的不耐烦和叛逆。
“娘，您眼里是不是就只有这些？”
“算家世、算利益，跟拨算盘珠子一样，冷冰冰的！”
“您不觉得憋得慌吗？”
他嫌弃地扫了一眼那名册，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
“我跟婉儿一起长大，我俩是真心喜欢！”
“何况她是宋姨的侄女，家里是败落了，可她人好，性子温柔，比您这些册子里的假人强一百倍！”
“在这京城当中，只有她懂我！”
“一起长大？在清秋院里一起长大？”
苏迎风气得声音都抖了。
她早知道就不应该同意让宋清秋的侄女住到吕家来。
她宋清秋夺了自己的夫君还不够，她的侄女居然还想夺走她的儿子！
苏迎风觉得血气翻涌，眼前更是开始闪现无数金花，就差要当场昏了过去。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与儿子吕锦书苦口婆心的劝说。
“你可别昏头了！”
“那宋婉儿要家世没家世，要靠山没靠山，她拿什么帮你？你爹当年不过是可怜……”
“又来了！张口闭口就是家世！”
吕锦书猛地拔高声音，脸都涨红了。
“爹当年能好心把无依无靠的宋姨接回来，我怎么就不能娶个真心喜欢的姑娘？”
“宋姨说了，真心比什么都重要！我就要娶婉儿，别人都不要！您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求爹，求宋姨给我做主！”
说完，他根本不等苏迎风反应，扭头就走。
脚步又快又急，直奔清秋院的方向，连头都没回一下。
苏迎风僵在原地，听着儿子那一声声“宋姨说了”，心口像被刀子捅了一样。
那脚步声咚咚咚地远去了，每一下都踩得她心口生疼。
她养了他十几年，费尽心血，结果呢？
还不如清秋院里那个女人几年的贴心话。
她为他打算的好前程，他不要。
她看不上的人，他当个宝。
窗外头阳光正好，可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宋清秋抢走的何止是她丈夫，连她儿子的心都彻底拐跑了。
这场仗，她输得干干净净，连最后的指望。
她亲生的儿子，都毫不犹豫地站到对面去了。
她早就应该明白才对。
苏迎风独自在花厅里站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才缓缓坐下。
她看着那本被儿子弃如敝履的名册，忽然觉得这些年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果然不出她所料，当晚吕世洋就来了她房里。
他倒是没直接提儿子的婚事，只是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说：“锦书今日来找过我，说他心有所属。”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太过干涉。”
苏迎风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老爷说的是。”
“只是那宋婉儿毕竟是罪臣之后，家世单薄，怕是难以担当吕家宗妇之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