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工中不胫而走:“云记谢老板念旧,要重金收购当年自家‘谢家茗铺’婢女仆役的遗物,一张旧契、一件旧衣,都能换回十块大洋!”
消息一出,真真假假来献宝的人络绎不绝,云记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谢云亭却一概不见,只让阿篾在前厅应付。
如此过了三天。
第三夜,子时刚过,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潜入了云记存放旧档的后院档案室。
档案室里堆满了从黟县老宅抢运出来的残存账册和文书,无人看管。
黑影正是柳眉儿。
她打着火柴,借着微光,急切地在一排排积满灰尘的木架上翻找着什么。
她的动作不再有白日的从容,眉宇间满是焦躁。
终于,她从一本破烂的族谱夹层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正当她要翻开时,一道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她。
柳眉儿悚然一惊,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门口,阿萤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良久,阿萤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是一张泛黄的、用桐油纸精心保存过的卖身契复印件。
借着摇曳的火光,柳眉儿看清了上面的字迹,那熟悉的、属于谢家账房的笔迹,如针一般刺入她的眼中。
“柳氏春娘,年十六,家贫无依,自愿卖身入府,配谢府粗使婢……”
柳眉儿踉跄着倒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震落一片灰尘。
她死死地盯着“柳氏春娘”四个字,那双一向蕴含着复杂算计的眸子里,第一次浮起了纯粹的恐惧与迷茫。
谢云亭站在院中的阴影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有进去,只是转身,对身旁的阿篾下达了新的命令,声音低沉而稳定。
“去,给我弄来义丰栈过去三个月的所有值更日志,一份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