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茶业公会专属的货栈区,往日里车水马龙,今日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紧张。
茶市重开的第一天,云记没有像往常一样悄然发货,而是以一封公开信,邀请了全上海的目光。
货栈中央,临时搭起了一方高台。
十六家茶号的掌柜与代表们早已到场,他们或坐或立,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冷笑与轻蔑,簇拥着公会的理事长。
谢云亭携苏晚晴缓步到场。
他依旧是一身素净长衫,神色沉静。
苏晚晴则穿着一身得体的浅蓝色旗袍,怀中抱着一叠刚刚印好的《茶叶品评表》。
在他们身后,是十名从“识字茶会”中挑选出的女学生,为首的正是小芸。
她们没有丝毫怯场,每个人都郑重地捧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茶叶罐,那是云记未经火灾的“兰雪”头采新茶。
“谢老板,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公会理事长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莫不是知道茶卖不出去了,想当众演一出苦情戏,博点同情?”
谢云亭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朗声道:“云记蒙难,得全城父老援手,感激不尽。今日,云记不卖茶,只称茶!”
他一挥手,三位特殊的“监秤人”被请上了台。
一位是英国泰隆洋行的首席质检员,高鼻深目,一丝不苟;一位是江海关的华人估价官,专司茶叶出口估值;最后一位,则是上海商会派来的公证人。
人群中,金笔张早已架好了相机,助手在一旁奋笔疾书,准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苏晚晴立于台侧,将手中的《茶叶品评表》分发给三位监秤人与台下的记者商贩。
她拿起一根木制教鞭,指着身后早已备好的黑板,声音清晰而稳定,如同在课堂上讲课一般:“茶叶的好坏,向来有其公认的法度。今日,我们不听人言,只看茶品。标准不该由谁说了算,而应由茶自己说话!”
称重,或者说“称质”,正式开始。
公会代表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第一罐“兰雪”被启开火漆封口,茶叶倾倒而出。
干茶条索紧结匀齐,色泽乌润。
开水冲泡,一股馥郁的兰花香瞬间弥漫开来,茶汤在玻璃公道杯中呈现出透亮纯净的金红色。
英国质检员凑近闻了闻,又用审评匙舀起少许茶汤品尝,
一罐,两罐……十罐茶逐一开罐,冲泡,审评。
结果惊人地一致,每一罐都品质卓绝,汤色金红,叶底匀嫩带芽,毫无瑕疵。
公会理事长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这不过是你们提前备好的样品!”他强行辩解,“谁知道你们那些被火烧过的茶叶是什么样子!”
这正是谢云亭等待的时刻。
他向阿篾递了个眼色。
阿篾立刻捧上两个托盘,左边是灾前封存的茶样,右边,则是从废墟中抢救出来,用行军锅重新烘干的第一批茶叶。
两份茶样并列,外观上确有差别,后者色泽稍显暗淡。
人群开始骚动,公会的拥趸们趁机高喊:“看到了吧!果然品质受损了!”
谢云亭神色不变,他悄然启动了“鉴定系统”。
【成分勘破启动…目标:灾后茶样。分析中…】
【结果:水分含量7.2%,控制精准。
未检测到霉变迹象。
未检测到烟熏异味残留。
未检测到任何外来掺杂物。
工艺完整度:91%。】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公会理事长,一字一句地朗声念出系统分析的数据,只是将那些现代词汇转化成了茶行内的术语:“此茶,水分去留恰在七分二厘,毫无霉变之虞;虽经劫火,然松柴焙火之法未乱,故无丝毫烟杂异味。失的是屋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