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谢云亭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他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那间简陋的焙房,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时,他眼眶泛红,声音却清晰无比:“吴伯,云亭回来了。”
吴老炳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谢云亭,嘴唇哆嗦着,仿佛想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像是一句暗号,更像是一场跨越生死的考问:“少东家……你还记得‘三翻四闷五出香’吗?”
这是谢家焙茶工艺的核心口诀,父亲曾手把手教过他。
谢云亭再次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泥地,声音哽咽却字字千钧:“云亭不敢忘。初翻散水汽,二翻呈红变,三翻提毫尖。一闷增醇厚,二闷锁香韵,三闷蕴果味,四闷化青涩。待到第五遍,手探焙心,茶香扑鼻而不走,方为功成。”
听完这番话,吴老炳再也支撑不住,浑浊的老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他一把扶起谢云亭,枯瘦的手掌攥得他生疼:“好……好!我们这群老东西,守着这最后一炉火,熬了三年,就等你回来,说一句——”
老人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颤声问道:“要不要,再焙一次?”
次日清晨,龙脊坞的焙房里,谢云亭召集了吴老炳等六位老师傅,以及从历口镇赶来的老根叔、石聋伯等骨干。
吴老炳颤巍巍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油布包裹的木箱,打开来,里面竟是十几本用毛边纸订成的册子。
他像呈上稀世珍宝一般,将其递给谢云亭:“少东家,这三年,我们没敢断了活计。这是我们秘密记录的‘气候火候对照簿’。每天的风向、干湿、山里的雨水,用的松柴是新砍的还是陈的,都记下来了。就怕……就怕这门手艺,真断在我们手里。”
谢云亭翻开册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和心得,字迹朴拙,却蕴含着一代人对技艺最虔诚的坚守。
他心中激荡,立刻在脑海中对系统下令:“启动工艺优化模块,录入‘气候火候对照簿’全部数据,与‘松柴焙火’工艺模型进行比对分析!”
【数据录入中……模型校正……优化方案生成……】
一行行新的参数在谢云亭的意识中浮现,系统界面上清晰地显示出一行结论:【根据新数据优化后,可将祁红核心兰花香的留存率,在原有改良工艺基础上,再提升18.3%!】
谢云亭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暴射。
他当即决断:“吴伯,我们以此为基础,复产当年谢家最顶级的‘春雪红’!就命名为——‘龙脊焙’!”
消息传回历口镇,整个镇子都沸腾了。
劫后余生的茶农们仿佛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根叔,第一个将自家仅剩的一袋存粮扛到了祠堂,瓮声瓮气地说:“人要吃饭,茶也要‘吃饭’。焙茶的师傅们不能饿肚子!”
在他的带动下,家家户户都行动起来。
妇人们翻出箱底的布料,连夜缝制装茶叶用的棉布袋;孩子们则漫山遍野地去寻找可以用来捆扎的柔韧藤条。
小芽抱着那个宝贝瓦罐,挤到谢云亭面前,仰着小脸提议:“东家,我们还用火漆茶引封罐!但是,图案要改一改,就改成一道道山的样子。为了纪念塌掉的龙王山,也为了记住我们没有被压垮的心!”
“好!”谢云亭重重拍了下桌子,采纳了这个建议,“阿灰!”
“在!”阿灰从人群里钻出。
“你立刻去一趟县城,采买最好的火漆原料,再刻一套山形纹的铜印!另外,顺道给我打听清楚,程鹤年最近有什么新动向!”
阿灰领了命,揣着银元,第二天就机敏地混入了黟县市集。
他很快从茶馆的闲谈中探听到,程鹤年已经正式向省府提交了申请,要在历口镇建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