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下令,让手下爪牙在重庆各大市集散布谣言:“云记发国难财,拿劣质陈茶充当军饷,坑害前线将士!”
谣言如瘟疫般扩散,一时间人心惶惶。
然而,就在谣言甚嚣尘上的第三日,军需署的特派化验官突然登临巴渝栈,要求现场抽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程鹤年甚至已经安排好了记者,准备在查出“劣茶”的第一时间,将云记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栈桥之上,化验官随机抽取了三箱烙着不同茶农名字的军供茶。
他没有采用传统的品鉴之法,而是直接从皮箱里取出了一台锃亮的德制显微镜。
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取样、滴剂、观察,片刻后,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宣布:“茶叶纯净,无任何杂质,确系祁门特级新茶。”
人群中一片哗然。
化验官并未就此罢手,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人群中几个面色有异的记者,随即道:“今日奉命,除抽检云记外,亦对城内所有军需供应商进行突击检查。”
话音未落,他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直扑城内。
半日之后,消息传来,三江会旗下的两家茶号被当场查封——化验官用显微镜,从他们的“新茶”里,精准地找出了掺杂的陈茶茶末和微量霉菌。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程鹤年的阴谋,反倒成了为云记验明正身的垫脚石。
谢云亭抓住时机,立刻宣布召开“军茶溯源新闻发布会”,广邀中外记者、各路商会代表登栈参观。
发布会现场,他当众开启一箱刚刚封装的特级红茶。
就在箱盖打开的瞬间,他脑海中的鉴定系统界面微不可查地一闪,一幅动态沙盘轰然展开。
一条从未出现过的、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金色光带,在沙盘上熠熠生辉。
这光带的起点,是祁门深山的一片茶园;它蜿蜒穿过鹰嘴崖的崎岖古道,渡过波涛汹涌的簰洲湾,最终汇入灯火通明的巴渝栈烘焙坊。
经过烘焙、封装,光带又延伸向岸边,最终指向一列北上的军车。
从一片嫩叶的采摘,到一个士兵的行囊,全程轨迹,清晰可溯。
“诸位请看。”谢云亭指着箱壁上的烙印,声音沉稳而洪亮,“这箱茶,来自祁门历口镇王家坡。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沐浴过皖南的晨露,都凝聚着茶农的心血。我们云记所做的,只是为这份心血,建立一条通往国之栋梁的忠诚之道。”
一名《大公报》的记者看得目瞪口呆,他激动地推了推眼镜,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口中喃喃自语:“此非商道,乃信道也!一条用信誉铺就的救国之道!”
当晚,重庆各大报纸的头版,几乎被同一句话占领:“云记红茶,军民共品,一片赤心可溯源。”
程鹤年在法租界的洋行公馆内,气得摔碎了整套从英国运来的骨瓷茶具。
“疯子!他是个疯子!”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血丝,“他不是在卖茶,他是在收拢人心!他想用这套把戏,架空我三江会百年来在水路上建立的一切!”
狗急跳墙之下,程鹤年动用了他最后的底牌——洋行资本。
他立刻通过买办网络,在金融界放出风声:“战事不利,法币即将贬值!政府将严控黄金交易!”
恐慌情绪瞬间引爆。
市民们疯狂地涌向银行和金店,试图将手中的纸币换成硬通货。
紧接着,程鹤年雇佣的地痞流氓开始在各大码头散布新的谣言:“云记的船都是租的,谢云亭赚够了军需款,马上就要卷款跑路了!栈上的茶叶过几天没人要,就白送了!”
一时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似乎摇摇欲坠,甚至有零星的市民开始围在巴渝栈外,试图挤兑,要求退还之前购买茶叶的钱。
面对这釜底抽薪的毒计,谢云亭却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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