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转身冲入夜色,声音在风中飘散:“等着!我亲自去取!”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云记总栈的大门还紧闭着,门口却已蹲着不少面黄肌瘦的百姓。
他们不是来买茶的,只是麻木地守着,或许是想在这里闻一点食物的香气。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谢云亭亲自走了出来。
他一夜未睡,眼眶深陷,布满血丝,但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块早已备好的木牌,亲手挂在门楣最显眼的地方。
围观的百姓纷纷伸长了脖子。
识字的人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惊疑和不解:
“今日不收钞票。换米三升、或布一尺、或药一丸,兑‘薪火茶’一饼。”
人群像炸开的油锅,瞬间沸腾!
小春子从门内急匆匆地跑出来,一把拉住谢云亭的衣袖,声音都变了调:“掌柜的!你疯了!昨晚为了给太太换药,仓库里最好的‘众生红’已经去了三十饼!剩下的库存,连上海的订单都补不齐,哪经得起这么换?三天!最多三天,咱们的仓库就要空了!”
谢云亭没有回头,目光越过眼前攒动的人头,望向远处街角,一辆运粮的板车翻倒在地,抢粮的哭喊声和叫骂声混成一片,刺痛着他的耳膜。
“若等价而沽,论斤计较,”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那我们和汉口那家趁火打劫的利济社,又有什么分别?”
他转过头,看着满脸焦急的小春子,一字一句道:“这火,是大家点起来的。宁可烧尽成灰,不能让它冷了人心。”
话音刚落,一个瘦得像根芦柴棒的小童工,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叫阿粟,是附近米店的伙计。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打了补丁的布袋,里面装着小半袋糙米。
他怯生生地走到谢云亭面前,仰起蜡黄的小脸,嘴唇干裂:“掌柜的……米店老板让我送十斤米去沈二爷家……可是,我……我饿得走不动了。”
他的声音发着抖,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我这半袋米,能不能……能不能就换您一碗热茶喝?”
谢云亭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
他没有说话,亲自转身回屋,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众生红”,小心地端出来,递到阿粟手里。
“喝吧,喝完就不冷了。”
阿粟哆哆嗦嗦地接过,滚烫的茶汤暖透了掌心,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一股热流从喉咙涌入胃里,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
他把碗还给谢云亭,转身就要走。
“等等。”谢云亭叫住他,亲自从货架上取了两饼用油纸包好的“薪火茶”,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空瘪的口袋里。
“这个也拿着。”他拍了拍阿粟的肩膀,压低声音,“回去就说,路上被野狗抢了。”
阿粟愣住了,他摸着口袋里沉甸甸的茶饼,又看了看谢云亭,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磕了个响头。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他身前的米袋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这个消息,比任何报纸广告都传得更快。
正午时分,云记茶舍前已经排起了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
队伍里的人,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满脸皱纹的老农扛来了家里祖传的铜水壶;神情憔悴的织妇抱着一卷还没完工的土布;一个断了腿的伤兵拄着拐,颤巍巍地递上半瓶珍贵的碘酒……
竹娘带着几个女工,红着眼眶在门口清点物资,登记入库。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匹粗布换三饼,一担米换二十饼……掌柜的,咱们这哪是做生意,咱们这是在赎罪啊……”
墨砚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册子,在《归心录》新的一页上,用颤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