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怕是早就打点好了。我们去报案,多半是石沉大海。东家,不如将计就计,在山里设下埋伏,等他们的人再来,一网打尽,杀一儆百!”
小春子提出了第三种方案:“我们可以把全部证据,包括这份资金流向图,立刻公之于众,发动舆论,让全国的百姓都看看这些洋行和买办的嘴脸!”
一时间,三道目光齐齐汇聚在谢云亭身上。
他沉默地坐在那儿,手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茶杯,杯中是他亲手焙制的兰香祁红,香气清冽,一如他此刻的眼神。
良久,他缓缓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都不用。”
三个心腹同时一愣。
谢云亭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信用星图”前,目光扫过那些代表着信任与希望的绿色光点。
“我们要让他们……自己走进阳光里。”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台缴获的无线电发报机上,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命令。
“小春子,把发报机修好,接入我们的通讯网。然后,用他们的密码,伪装成残部,向那个‘新星资源’发出求援信号。就说……行动失败,暴露在即,请求紧急接头,销毁证据。”
三日后,一个身穿笔挺西装、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拎着一只牛皮手提箱,秘密抵达了黟县。
他自称是来自上海的“商务顾问”,前来考察本地的木材生意。
他熟练地住进了县城里最好的客栈,要了一间朝南的上房。
就在他推开窗户,故作轻松地欣赏街景时,并未察觉,斜对面茶楼二层的雅间里,一台隐藏在盆栽后的德制蔡司相机,已经将他的身影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小春子亲自掌镜,她的团队则扮作茶客、伙计,将整个客栈内外布控得滴水不漏。
当晚,那名“商务顾问”与一名伪装成当地向导的接头人会面,交接了一个装满钞票和文件的信封。
这整个过程,都被安装在客栈走廊灯罩内的微型相机全程录像。
次日清晨,最新一期的《申报》被抢购一空。
头版头条,用触目惊心的黑体大字刊登着一篇重磅报道——《火漆封不住的黑手:洋幕之后的皖南茶林阴谋》。
报道不仅附上了那名“商务顾问”在客栈接头的清晰影像,更惊人的是,旁边还配上了一张由小春子绘制的、简明扼要的资金流向图谱。
从马来亚的空壳公司,到上海的银行信托,再到黟县客栈里那只装满钞票的信封,证据链条完整得无可辩驳。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上海市民群情激愤,无数电话打进报社,要求严惩黑手。
数家与云记交好的民族企业率先发表联合声明,宣布立即中止与报道中涉及的某洋行的一切采购往来。
这股浪潮迅速席卷全国,一场自发的对经济侵略的抵制运动,就此拉开序幕。
当晚,月色如洗。
谢云亭独自一人登上了那片刚刚逃过一劫的初垦茶园最高处。
这里,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他点燃一截松烛,插在泥土里,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
他闭上眼,感受着夜风中清新的茶香与泥土气息。
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那熟悉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竟在此时于脑海中再次响起。
眼前,不再是冰冷的数据面板,而是一片朦胧的残影。
依旧是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蹲在“谢家茗铺”的废墟中,颤抖着,从焦土里一颗一颗地捡拾着幸存的茶籽。
但这一次,背景不再孤寂。
少年的身后,出现了无数模糊不清的人影。
有身穿短褂的茶农,有白发苍苍的老师傅,有挑着担子的脚夫……他们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俯下身,沉默地,从各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