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人!”
铁证如山。
人群彻底沸腾了,质疑与愤怒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墨盏先生和他身后的十二位长老。
那坚不可摧的“茶纲遗脉”,在这一刻,信仰崩塌。
当晚,小春子截获了一份由黟县发往香港的加密电报。
内容很短:墨盏先生已启程,欲携“茶狱册”原件,联络香港皇家亚洲文化基金会,寻求庇护。
新晋的监火使墨砚生双眼赤红,主动请命:“东家,他想跑!我去拦下他,把那本罪证夺回来!”
谢云亭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万家灯火:“让他走吧。一个囚徒,远不如真相本身更有力量。”
他转身,找到了正在后院整理戏文的灯花娘:“灯花姐,我想请你帮个忙,把今天斗茶的故事,特别是那只空杯,编成一首上口的歌谣。”
三日之内,一首名为《空杯谣》的皖南小调,如春风般传遍了每一个乡镇的茶馆、码头:
“黑袍先生坐高台,空杯一杯敬鬼神。杯里不盛金银酒,只装千年采茶风。风吹茶山人人笑,何须一人定浮沉……”
歌声传唱的那个黎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缓缓驶离了县城。
车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一角,墨盏先生最后一次回望远处山坳里,云记南坞苗圃那层层叠叠、彻夜通明的焙房灯火。
那灯火,如繁星落地,温暖而坚定。
他眼神一黯,手中紧握的那只黑釉残杯,无声地滑落,掉进了车辙下的泥泞之中。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叫停马车。
也就在残杯落地的同一刹那,远在云记密室中的谢云亭,脑海里的系统界面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无数破碎的、关于“茶纲”的历史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拼接。
一副完整的画面,首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百年前的暴雨之夜,一群伤痕累累的茶人,在一座山洞中,将一本厚重的《茶纲令》郑重地封入石匣,沉入幽深的寒潭。
为首的老者悲声道:“此物,聚的是人心,也最易惑乱人心。沉之,非为绝迹,只待后世有缘,能以‘道’驭‘纲’,而非以‘纲’役人者,再将其唤醒……”
谢云亭死死盯着那沉入潭底的石匣,他终于明白了“火种自来处,亦往去处”的真正含义。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那群百年前的先辈许下承诺:“你们等的人……或许不是我。但我一定,不让它再沉下去了。”
窗外的清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云记总坊之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唯有谢云亭独坐于密室之中,目光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