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的密报，陛下病情……似乎加重了。萧宏一党，近来在朝中活动频繁，似与某些藩王也有所接触。”
内忧外患，皆系于她一身。云曦望着那轮渐渐丰盈的明月，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压力。父皇、谢知玄、北境将士、江山社稷……每一样都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
“知道了。”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京城之事，暂由李相周旋。北境，交给你。”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赫连铮，“若……若本宫此次未能归来。”
“殿下！”赫连铮急声打断，虎目泛红。
云曦抬手止住他，继续冷静地说道：“若本宫未能归来，你即刻率军护送达谢先生与林太医，秘密返回京城，将他交予魏国公。然后……联合忠直之臣，稳住朝局，绝不可让萧宏之辈得逞！至于北境……”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可暂时放弃雁回关，退守第二道防线，保存实力，以待日后。”
这几乎是在交代后事！赫连铮心如刀绞，单膝跪地，声音哽咽：“殿下洪福齐天，必能平安归来！末将……末将在此，等殿下凯旋！”
云曦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这是她必须做的准备。风吼渊之行，九死一生，她不能毫无安排。
翌日，天色未明，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雁回关。没有送行，没有告别，只有赫连铮与林清墨站在城头，目送着他们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
云曦换上了一身灰白色的特制皮袄，背负着拆卸的破军枪和行囊，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只露出一双清冽坚定的眸子。石海在前引路，步履看似蹒跚，实则稳健异常。“雪鹞”与“铁岩”紧随其后，眼神警惕，动作轻灵。
他们绕开关前大道，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脊线，向着落鹰峡主峰北侧迂回前进。寒风卷着雪沫，无情地抽打着他们。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积雪下可能隐藏着冰缝或松动的岩石。
云曦能感觉到伤口在寒冷和颠簸中隐隐作痛，但她强行压下，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脚下的路和前方的石海身上。脑海中，时而闪过谢知玄苍白的面容，时而闪过父皇病弱的模样，时而闪过朝堂上可能的暗流汹涌。
这些，都化为了她前行路上最坚定的动力。
石海在一处覆盖着厚厚冰挂的山壁前停下，用冰镐小心翼翼地拨开垂落的冰棱，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刺骨的寒气从洞内汹涌而出。
“就是这里了。”石海回过头，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对未知的敬畏，“进去之后，生死各安天命。殿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云曦没有丝毫犹豫，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率先弯腰，踏入了那片未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