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沉浮。云曦感觉自己像一片破碎的叶子,被狂暴的罡风撕扯、抛掷,最终坠向永恒的深渊。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肩背和胸腔,仿佛骨头都已碎裂。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侵蚀着她仅存的知觉。
她以为自己死了。
然而,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平和的暖意,忽然从她紧攥的左手掌心传来——那里,一直死死握着那只装有最大一株冰魄玉精的玉盒。玉盒在坠落激烈的碰撞中已然开裂,玉精那至寒却又内蕴生机的气息,正丝丝缕缕地透过裂缝,渗入她几乎冻僵的血脉,如同最温柔的丝线,勉强维系着她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之势猛地一滞!
“咔嚓……轰隆!”
她重重砸在了一片异常坚硬、却又带着某种弹性的东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彻底陷入了昏迷。
雁回关内,夜色深沉,却无人安眠。赫连铮如同不知疲倦的铁人,巡视着每一段城墙,检查着每一处防御工事。礌石滚木堆积如山,火油罐排列整齐,弓弩手轮流值守,眼神警惕地望着关外黑暗的旷野。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压抑。
狄人的营火在远处连成一片闪烁的星河,数量似乎比之前更多。偶尔有战马的嘶鸣和隐约的号角声随风传来,挑动着守军紧绷的神经。赫连铮知道,下一次进攻,必将更加疯狂。
他走到伤兵营,赵破虏在军医和林清墨留下方子的调理下,竟奇迹般地挺了过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勉强开口说话。看到赫连铮,他挣扎着想坐起。
“躺着。”赫连铮按住他,声音沙哑,“感觉如何?”
赵破虏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死……死不了。殿下……殿下有消息了吗?”
赫连铮沉默地摇了摇头,眼中的血丝又重了几分。赵破虏眼神一黯,不再说话。
巡视到谢知玄的静室,赫连铮在门外驻足。里面灯火如豆,一名亲卫守在床边。谢知玄依旧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面色甚至恢复了些许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冰魄玉精驱散了他体内的剧毒,却也似乎带走了他醒来的欲望。
赫连铮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殿下用命换来的生机,绝不能在他手中断送。
风吼渊底,并非想象中的乱石嶙峋,而是一片被万年寒冰覆盖的、相对平坦的谷地。谷地中央,有一汪不大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却并未结冰,散发着比周围空气更加酷烈的寒意。
云曦就躺在寒潭边不远处的冰面上,浑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如同冰雕。若不是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与死人无异。
那只开裂的玉盒滚落在一旁,那株最大的冰魄玉精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在这绝对的黑暗深渊底部,如同唯一的星辰。玉精的光芒似乎与那寒潭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使得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罡风都奇异地平息下来。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玉精持续散发的生机滋养,或许是云曦本身顽强的求生意志,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入目是无边的黑暗,唯有身旁那点微光,和她自己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声。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再次昏厥。她尝试移动手指,却发现全身如同被碾碎重组,根本不听使唤。
她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她转动眼珠,看向那株救了她命的玉精,又看向不远处那汪散发着致命诱惑与危机的黑色寒潭。
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把解药送回去……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榨取着体内最后一丝力量。她开始尝试运转那几乎枯竭的内力,微弱的气流在破碎的经脉中艰难穿行,带来钻心的疼痛,却也带来一丝丝暖意和知觉的恢复。
就在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