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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队彻底被堵死了。
“都把面具检查好!”
王锐对宪兵队指挥。
“去几个人将人群疏散,别让他们往毒雾里钻,把路让开!”
宪兵队立刻跳下车,鸣枪震慑住慌乱的人群,然后将人群赶去安全的方向。
这时候干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更严重的生命威胁才能让混乱的人群冷静下来,然后被动“听从”指挥。
到处都乱糟糟的,纪平安的视线扫过面前恐慌的场景,被几个流民的状态吸引停住。
这几个裹着破棉被的流民蜷缩在墙根下,眼神空洞绝望和满大街上混乱的人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们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原地,棉鞋浸在融化的雪水里,脚边摆着两只空碗。
其中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抬起头,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卡车队。
她大概以为是政府送粮的来了,直到看见士兵们身上油亮的橡胶连体服又朝天上开了枪,才下意识瑟缩着把孩子往怀里又紧了紧。
街道被勉强“疏通”出一条可供卡车前进的通道,车队这才继续向前往通济门方向开去。
忽然司机踩下刹车,卡车在结冰的路面滑出两道黑印。
纪平安往前一冲,撞在挡板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前方传来呻吟声。
他探头看了眼。
街道上一名士兵躺在路边,皮肤青灰像是死了。
他身上的灰布棉大衣前襟被不知是弹片还是自己挣扎时扯破了大半,露出的胸口皮肤青灰里泛着死白,密密麻麻缀满了透亮的水疱。
这些水疱有的已经破裂,淡黄色的脓水混着血珠渗出来,在衣襟上结成了半透明的冰壳。
一只冻得僵直的手蜷缩在雪地里,指甲缝里嵌着血痂和冻土。
指尖发黑发皱,像泡在冰水里烂透的枯树枝。
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半截步枪背带,枪托早陷进了雪堆,木头上凝着一层薄霜。
感受到车队过来,这个纪平安觉得已经死了的士兵,忽然气若游丝地哼了几声。
“水……给点水……”
前面的王锐推开车门跳下去,橡胶靴底在半化不化的冰面上打了个滑,稳住后走到那名士兵身边站定。
纪平安也跟着跳下车靠近士兵,看向没有动作的王锐。
“给他喝水吗?”
王锐摇头:“不能喝水。”
“他中了芥子气,喝水只会加重他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