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秀树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看了眼松本六藏后又飞快地低下头。
就听松本六藏语气凉薄缓缓道：“既然他喜欢尊夫人，那就让尊夫人辛苦几日。你多留他几天，好吃好喝伺候着。”
“松本大佐！”
渡边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抬头看向松本六藏。
雪子是他在这乱世里唯一的念想，现在松本竟然要他主动把妻子推出去？
屈辱和愤怒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心脏，让他看着松本六藏死死咬住牙关。
松本六藏看着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眉头微蹙冷声道：“你以为我让你留他，就只是为了让你能顺利攀上关系？”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警告道：“那人说自己是闲院宫的人，可昨日到现在，东京那边没一个电话来问过他的安危，关东军司令部也没任何表示，你不觉得怪吗？”
渡边垂下头后背绷得更紧了，却依旧没说话。
松本站起身走到渡边身边，沉声道：“没有问责，没有交涉，一个‘皇亲国戚’却像没人管的野狗。要么，他是真的有恃无恐，背后有人兜着；要么，他就是个假货。多留他几天，是假货就肯定会露出马脚。”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渡边的肩膀。
“要是最后查出来他没问题，再送他走也不迟。不过是让尊夫人受几天委屈，换一个‘揪出冒牌货’的功劳，对你我来说，都很值得，不是吗？”
渡边依旧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划算？
他可以谄媚逢迎，给别人当狗。
但雪子是他的逆鳞！
他那么真爱的人，怎么可以让她受委屈？！
他想反驳，想嘶吼，可最终还是死一般的沉默。
“怎么？为了帝国，你不愿意？”
松本的声音冷了下来，渡边依旧没回话，以沉默为反抗。
心中却在怒吼，嘴上说得好听，可以为了帝国牺牲，那为什么不共享自己的女儿，却让他牺牲雪子？！
混蛋，都是混蛋！
渡边无声的反抗让松本怒了，搭在松本肩膀的手抬起就给了他狠狠一耳光。
渡边的嘴角瞬间渗出血丝，却不敢抬头。
“八嘎！”
松本语气冰冷：“这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他揪住渡边的衣领，把人拽到自己面前，眼里满是凶光。
“你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就别当这个特务股股长！要么让你太太‘留’住他，要么你自己卷铺盖滚回东京！”
渡边的牙齿咬得牙龈发疼，鲜血的腥甜在嘴里蔓延。
他看着对方眼里的狠戾，终于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手，声音沙哑地开口：“……哈依，属下……遵命。”
松本甩开他的衣领，渡边踉跄着后退两步，垂着头退出办公室。
帽檐遮住了眼里的屈辱和绝望。
浑浑噩噩回到家，渡边秀树推开家门就见到满脸担忧的雪子迎了上来。
“秀树君？”
雪子看着渡边肿得老高的脸颊，想碰又不敢碰那伤处，眼圈瞬间红了。
“这是怎么了？很疼吧？”
渡边没说话，脱了军靴踢在门边，径直往客厅走。
炭炉的火烧得很旺，可他却觉得屋子里到处都透着寒气。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冷透的茶杯灌了口，混着心里的苦涩灌了一肚子。
雪子跟过来跪在他面前，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巾，轻轻按在他的脸颊上，声音颤抖道：“是……今天那个阁下吗？”
渡边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抬手抓住雪子的手腕。
他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睛，张了张嘴，许久才沙哑地说了句：“今天……那个阁下，很喜欢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