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多森愣了一秒,然后咬了咬牙,也快步跟了上来,与我们保持着一个微妙的、既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的距离。
脚下的沙滩很快变成了湿滑的黑色礁石,再往前,则是被雾气浸润得松软泥泞的土地。
海浪声在我们身后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仿佛连风都被这浓雾吞噬了。
能见度极低,三米之外便是一片灰白,只有我和Doro能清晰地“看”到周遭的一切。
我能感知到爱多森紧绷的肌肉和他那颗因为警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说说那个雾角镇。”
我一边走,一边平淡地开口,像是在询问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那里的人,靠什么活下去?”
我的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死寂的池塘,在爱多森的脑海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他全身一僵,紧握着那枚失效罗盘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在浓雾中跋涉的沉默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压抑的紧张感。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更多的,是在与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根深蒂固的绝望和恐惧作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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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中挤出来一样,“先生,在迷雾时代,‘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雾角镇……它之所以还存在,是因为它建立在一座古老的灯塔之上。”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词都吐得异常清晰,仿佛在背诵一段早已刻入骨髓的祷文,“那座灯塔还能发光。不是电灯,也不是火焰,而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光。那光能驱散一定范围内的迷雾,让那片小小的区域保持‘清醒’。我们称那座塔为‘希望之炬’。”
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我们已经走进了那片所谓的“腐烂沼泽”的边缘地带,脚下的土地变得更加泥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腐臭味,像是无数植物和动物的尸体在缓慢分解。
灰白色的雾气中,偶尔能看到一些畸形的、像是巨大菌类的植物,它们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微微摇曳,散发出磷光。
“食物和水……是最大的问题。”
爱多森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淡水靠的是收集雾气。镇子上有几台老旧的‘净化器’,它们能将这致命的雾水过滤成勉强可以饮用的水,但机器的损耗很大,每一个滤芯都比黄金还珍贵。食物……主要靠出海。灯塔的光芒只能庇护陆地,海里同样是疯狂的。每一次出海捕鱼的‘渔夫’,都是在用命去换取全镇人的口粮。十个人出去,能回来一半,就是丰收。”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左前方约五十米处的雾气中,一股扭曲而混乱的气息正在迅速靠近。
那东西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有一种纯粹的、想要将一切活物拖入泥潭的恶意。
我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继续听着爱多森的讲述,仿佛那正在逼近的危险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风。
“所以,镇子里的秩序非常……严酷。”
爱多森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似乎是想润湿自己干渴的喉咙,“一切都由‘灯塔议会’统一管理和分配。每个人,从出生起就有自己的职责。维修工、净化员、渔夫、还有像我这样的……调查员。任何浪费食物和水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对所有人的背叛,下场只有被流放到迷雾里。”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那是长期生活在高压和绝望环境下的必然产物。
也就在这一刻,那股恶意的主人终于从浓雾中现身。
它看起来像一具被泡得发胀的人形尸体,身上挂满了滑腻的水草和黑色的淤泥,四肢以一种反关节的角度扭曲着,在泥地里“蹒跚”前行。
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张合、流淌着黑色液体的洞。
它发现了我们,那个洞口猛地张大,发出一声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