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因为受力,更深地切入了坏死的皮肉,黑血汩汩涌出。肉集合体发出一阵无声的剧烈痉挛,那些人脸同时扭曲,仿佛在发出尖啸。
不行!力量不够!角度也不对!
陈远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不知名的污渍从脸颊滑落。他换了个角度,将撬棍的一端抵在地上,利用杠杆原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嘎吱——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响起!捕兽夹一侧的弹簧竟然被他硬生生撬断!咬合力瞬间大减!陈远抓住机会,用撬棍猛地一别,那折磨了这怪诞存在不知多久的锈蚀金属终于松脱,“哐当”一声掉落在水磨石地面上。
伤口处,黑血喷涌而出,隐约能看到
陈远顾不上许多,立刻用酒精棉纱粗暴地按压上去消毒,然后扯过大卷的绷带,手忙脚乱地将整个“肩部”区域紧紧缠绕起来,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拄着撬棍才没瘫倒在地。
那肉集合体静静地待在原地。黑血渐渐止住。过了一会儿,它开始缓缓蠕动,那条原本装着捕兽夹的、布满瘀斑的手臂,此刻无力地垂落下来。所有镶嵌人脸上的痛苦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安详的沉睡状态。它用底部那些肢体笨拙地调整方向,缓缓地、无声地,重新挪回了来的那片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候诊区再次恢复了死寂。
陈远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摊黑血和断裂的捕兽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不是摩擦声,也不是咔哒声。
是脚步声。
杂乱、拖沓,却带着某种明确指向性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各个方向传来。
陈远惊恐地抬起头。
视野中,影影绰绰。
一个脖子呈螺旋状扭转了三百六十度,双手捂着不断渗出黑色粘稠物耳朵的瘦高身影,从一条侧廊蹒跚走出。
一个腹部裂开巨大伤口,内脏模糊可见、拖曳在地,却用手勉强捧着的“人”,从楼梯口缓缓浮现。
一个皮肤表面不断鼓起又破灭、流出绿色脓液的气球状生物,从天花板的通风口蠕动着降下。
它们形态各异,恐怖诡谲,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都带着伤,带着病态。并且,它们那非人的、浑浊的、或扭曲或缺失的眼睛,此刻都齐刷刷地,聚焦在瘫坐在地的陈远身上。
没有攻击,没有嘶吼。
它们只是沉默地、有序地(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开始在他面前……排队。
一条由怪诞、痛苦与绝望组成的队伍,在惨白壁灯的照耀下,无声地延伸开来。
陈远看着这条越来越长的“候诊队伍”,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污血和脓液的双手,以及那根立在旁边的、刚刚撬开捕兽夹的撬棍。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认知,如同手术刀般剖开了他的意识:
他,陈远,生物学研究生,在这个诡异至极的医院里,被当成了医生。
而且,看样子,还是专家门诊。
